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为这顿安静的午餐伴奏。苏念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鱼肉，忽然觉得这个清冷的少年，其实有着最细腻的温柔。
午休时，集训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陆时衍靠在椅背上看竞赛教材，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苏念翻着他画的图论示意图，忽然发现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
"你小时候......"她犹豫着开口，"是不是很喜欢画画？"
陆时衍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初中画过漫画，后来觉得耽误学习就停了。"
他其实偷偷藏了本漫画本，里面画满了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有时是在图书馆够书，有时是在操场跑步，有时是在解数学题。昨天苏念来家里时，他差点把这本漫画本当成习题册递出去，吓得心脏狂跳。
"我也喜欢画画，"苏念忽然笑了，"不过只会画火柴人。"
陆时衍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象着苏念画火柴人的样子，一定很可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笑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幅温暖的素描。
下午的模拟测验，苏念感觉顺手多了。当她在最后一道图论题上写下答案时，忽然想起陆时衍画的笑脸，嘴角忍不住上扬。交卷时，陆时衍正好从她身边走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像有细碎的火花炸开。
"应该没问题。"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笃定。
"嗯。"苏念点点头，忽然发现他的衬衫袖口沾着点墨水渍，和昨天那支水笔的颜色一样，"你的袖子脏了。"
陆时衍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笑了笑："刷题蹭的，习惯了。"
苏念却从书包里拿出包湿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手腕，像碰到了团柔软的云。陆时衍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难得的亲近。
周围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后排的男生起哄道："陆神，苏念，你们俩也太甜了吧！"
苏念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脸颊瞬间红透了。陆时衍却很自然地接过湿纸巾，自己擦了起来，语气平淡地说："别瞎说，我们在讨论题目。"
话虽如此，他的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集训结束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蜂蜜色。陆时衍推着自行车陪苏念往小区走，车筐里的饭盒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串欢快的风铃。
"明天......"苏念犹豫着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还能麻烦阿姨做便当吗？我可以带水果过来。"
陆时衍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啊，我妈说喜欢吃你带的草莓。"
他其实没告诉她，妈妈今天中午特意打电话问"女同学喜欢吃什么水果"，还让他明天早点去买最新鲜的草莓。
走到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时，苏念忽然想起早上忘在家里的物理错题本："我今天......把错题本落在家里了。"
"没关系，"陆时衍从书包里拿出个活页本递给她，"我整理了份物理错题集，你先看着。"
是用A4纸打印的，上面贴着他手写的解题步骤，有的地方还画了示意图。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你的物理错题类型主要在电磁学，这几章我标了重点，不懂的话......随时问我。"
苏念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又带着点甜甜的暖意。她想起前世高三那年，她在物理办公室哭了很久，因为模拟考又没及格。那时候陆时衍就在隔壁桌整理竞赛资料，却始终没过来搭话，只是在她离开后，悄悄把自己的错题本放在了她的桌角。
"谢谢。"她接过活页本时，指尖在便签上轻轻碰了碰，"我明天还你。"
"不用急，"陆时衍跨上自行车，脚撑在地上，"慢慢看，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风卷起他的白衬衫下摆，露出里面浅灰色的T恤。苏念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安静付出的少年，像道解不开的方程式，却让她心甘情愿地演算一辈子。
回到家，苏念把活页本摊在书桌上。台灯的光晕落在陆时衍的字迹上，清秀有力，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翻到电磁学那章时，发现有道题的解题步骤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他给的便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错题本上，像落了满地的星星。苏念忽然想起陆时衍帮她擦袖口时的样子，想起他耳根泛红的模样，想起他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时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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