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从数理化教材到世界名著，甚至还有几本漫画书。陆时衍把书包放在玄关柜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点乱，别介意。"
"不会啊，"苏念看着书架上的《哈利波特》全集，忽然笑了，"你也喜欢看这个？"
"初中看的。"陆时衍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果汁，"觉得魔法世界很有趣。"
他其实没说，当时看《密室》那本时，总觉得赫敏解逻辑题的样子很像苏念——后来在图书馆真的见到她时，才发现现实里的女孩比书里的女巫更聪明。
书房里摆着张宽大的书桌，靠窗的位置放着盆绿萝，叶片上还挂着水珠。陆时衍把联赛真题摊开，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框："这是初中参加竞赛时的照片。"
相框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块金牌，笑得有点腼腆。旁边站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正踮着脚尖够书架顶层的书，侧脸的轮廓有点眼熟。
"那个女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苏念就站在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等了。手里攥着昨天陆时衍落在她家的蓝色水笔，笔帽上还沾着点墨水渍——显然是六点五十五分，陆时衍骑着自行车从街角拐过来。晨光给他的白衬衫镀上了层柔光，车筐里放着两个三明治，包装袋上印着便利店的卡通图案。看到苏念时，他捏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单车在她面前稳稳停下，车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早。"苏念把水笔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晨光烫了一下，"你的笔落我家了。"
陆时衍接过笔时，看到笔帽上的墨水渍，忽然想起昨晚送她回家时，她趴在玄关柜上抄复习计划的样子。灯光落在她的发顶，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比任何催眠曲都让人安心。
"给。"他从车筐里拿出三明治，"金枪鱼馅的，记得你喜欢。"
苏念接过三明治时，闻到包装袋上淡淡的奶油香，忽然想起昨天在他家书房看到的《哈利波特》全集。原来这个看起来清冷的少年，也喜欢读童话。
"今天集训......"她咬了口三明治，面包的松软混着金枪鱼的咸鲜，在舌尖化开，"张老师说要讲组合数学，我总觉得排列数那块绕不过来。"
"我带了例题集。"陆时衍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吧，不然要迟到了。"
后座铺着块浅灰色的坐垫，带着淡淡的阳光味。苏念犹豫了一下，轻轻坐上去时，闻到他身上的薄荷糖气息，清清凉凉的，像浸在晨露里的青草。
自行车穿过种满悬铃木的小巷时，苏念的书包带偶尔会碰到陆时衍的后背。她能感觉到他骑车的节奏很稳，像他解数学题时的思路，从不出错。路过早点摊时，油条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甜香飘过来，苏念忽然想起前世高三那年，她总在这个摊前买早餐，却从没见过陆时衍——原来那时候他早就养成了在家吃早饭的习惯。
"抓紧了。"陆时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笑意，"前面有个坡。"
苏念下意识地抓住他校服的衣角，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像抓住了片温暖的云。上坡时，她能听到他轻微的喘息声，忽然觉得这个总是从容淡定的少年，也有这样真实的时刻。
集训室的门还没开，两人站在走廊里刷题。陆时衍把组合数学的例题集摊开，指尖在"错位排列"几个字上轻轻敲着："记住这个公式，D(n) = (n-1) [D(n-2) + D(n-1)]，推导过程虽然复杂，但结论很好用。"
苏念低头记笔记时，闻到他翻开的书页上有股熟悉的味道。是图书馆旧书特有的油墨香，混着他常用的薄荷糖气息，像种专属的配方。她忽然想起初中时在阅览室，总觉得邻座的男生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后来才发现，那是他总在偷偷吃的薄荷糖和手里的《数论》教材混合的香气。
"这里，"陆时衍的笔尖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圈，"n=4的时候容易算错，要记得排除重复情况。"
他的指尖离她的笔尖只有几毫米，苏念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落在手背上，像羽毛轻轻扫过。她慌忙移开目光，假装研究题目，耳朵却悄悄红了。
集训室的门开时，张老师抱着厚厚的讲义走进来，看到走廊里的两人，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倒是积极，快来领今天的资料，上午要讲图论。"
图论是苏念的薄弱项。当张老师在黑板上画哈密尔顿回路时，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草稿纸上画满了交错的线条，像团理不清的乱麻。
"别着急。"陆时衍忽然递过来张便签，上面画着个简化的图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了路径，"把顶点按奇偶性分类，就能找到规律。"
是用他昨天那支蓝色水笔画的，字迹清秀有力。苏念看着那清晰的示意图，忽然想起前世大二那年，她在图论课上卡了整整一周，最后是陆时衍熬夜帮她画了三十多张示意图，才让她恍然大悟。那时候他己经是物理系的学霸，却还是愿意花时间帮她这个外系的"老同学"。
"谢谢。"她把便签夹进笔记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甲盖，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陆时衍的耳尖红了，转回头去看黑板时，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其实早就发现苏念在图论上有点吃力，昨晚特意把高中竞赛的图论题整理了一遍，还画了十几张示意图，就怕她今天跟不上。
上午的集训结束时，阳光己经爬满了整个窗台。陆时衍收拾讲义时，从书包里拿出个保温饭盒："我妈早上做的便当，一起吃？"
是两层的保温盒，下层装着米饭，上层是番茄炒蛋和清蒸鱼，香气透过缝隙漫出来，像极了苏念妈妈做的味道。她忽然想起昨天在他家书房看到的照片，相框里的中年女人笑得很温柔，和陆时衍的眉眼很像。
"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苏念接过筷子时，看到筷套上印着小熊图案，和他给的那张纸巾是一个系列。
"我妈说......"陆时衍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多个人吃饭香。"
他其实没说，妈妈早上五点就起来做饭了，还反复叮嘱他"给女同学的便当要做得好看点"，甚至把他珍藏的小熊筷套都翻了出来。
两人坐在集训室后排的空位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饭盒上，把番茄炒蛋染成了橘红色。苏念夹起块鱼肉时，发现鱼刺己经被细心地挑掉了，忽然想起前世高三那年，她在食堂吃鱼被卡到，是陆时衍跑遍整个校园找到校医，还帮她买了瓶醋，说"喝了能软化鱼刺"。
"你妈妈做饭真好吃。"苏念的声音有点哽咽，赶紧扒了口饭掩饰。
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有点慌："是不是不合胃口？我下次让我妈少放辣椒......"
"不是，"苏念摇摇头，笑出了眼泪，"是太好吃了，像我奶奶做的味道。"
她的奶奶在她初二那年去世了，最喜欢做清蒸鱼给她吃。后来再也没人能做出那样的味道，首到今天。
陆时衍的动作顿了顿，把自己饭盒里的鱼都夹到她碗里："多吃点，不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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