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的嫁衣”账号更新新视频时，林夏的手机正在充电，屏幕突然亮起，推送通知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一缩。
她点进去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就全竖起来了。
视频是第一视角拍摄，镜头晃了两下，对准了对面的穿衣镜——那面黄铜边框生绿锈的椭圆形镜子，分明就是她卧室里的那面。镜中映出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和她此刻房间里的样子分毫不差；梳妆台歪在墙角，昨天撞翻的粉底液还在台面上凝固成块，浅褐色的渍痕像道干涸的血痂；连地板上摔碎的香水瓶玻璃碴，都保持着她凌晨清扫时没来得及收拾的形状。
镜头里伸出一只手，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冷白，手背青筋隐隐凸起。指甲涂着剥落的红指甲油，边缘卷翘，像干涸的血皮。那只手拿起搭在镜边的红嫁衣，正是她那件暗赭色的——凤纹的翅膀还缩着，枯枝的针脚依旧密得吓人。
穿衣的过程拍得很慢，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清晰得像在耳边。镜中的领口慢慢合上，“0415”那行白绣字贴着镜头里的“心口”，竟泛出淡淡的红光。穿到一半时，镜头突然顿了顿，像有人低头看了眼裙摆，林夏盯着屏幕，突然发现镜中嫁衣的里衬一闪而过——那些暗褐色的斑迹，比她昨天看到的又清晰了几分，甚至能数出蜿蜒的褶皱里藏着三道极细的纹路，像指甲抓过的痕迹。
穿好嫁衣后，镜头缓缓转向衣柜。
林夏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
她早上特意用黑布罩住的嫁衣，此刻在镜中消失了。衣柜门虚掩着，黑布掉在柜底，像团被踩烂的乌鸦毛。衣柜深处黑漆漆的，像个张着嘴的洞，隐约能看见最里面的隔板上，放着双红绣鞋的鞋尖，正是“婉晴的嫁衣”账号视频里露过的那双，并蒂莲的花瓣上沾着点暗红，像刚从泥里捞出来。
评论区在视频发布后十分钟就炸了锅，刷新速度快得像瀑布：
“这镜子……这窗帘……不是我租的那间房吗？我上周刚退租！”
“楼上的别吓我！我昨天拍了挑战，今天早上起来镜子裂了道缝，缝里还卡着根红丝线！”
“你们快看最后三秒！镜头扫过镜子的时候，右上角有颗红点在往下滴！”
林夏的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胸腔，她颤抖着把视频拉到最后，放大画面。果然，镜子右上角有颗针尖大的暗红色圆点，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晕开，边缘泛着湿漉漉的光，像刚沁出的血珠。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酸水首冲喉咙。她猛地想起试穿嫁衣时，那滴落在下摆上的血珠——瞬间被吸干，布料亮起的那一丝光泽，和镜中这颗血珠的颜色，一模一样。
手机“嗡”地震动，是表哥发来的消息：“刚查到，前三个死者死前都收到过‘婉晴的嫁衣’的私信，内容都是‘恭喜你被选中’。技术队在查这个账号的IP，源头很隐蔽。”
林夏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点开私信箱，红色的未读提示像只眼睛，盯着她。
“婉晴的嫁衣”发来的消息，两分钟前送达，只有两行字：
“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
下一个，就是你了。”
“啪嗒。”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磕出道裂痕。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衣柜——不知何时，罩在嫁衣上的黑布掉在了地上，皱成一团，像只被踩死的乌鸦。那件红嫁衣正静静地挂着，领口的“0415”白绣字不知何时变了色，不再是发灰的白，而是透着新鲜的红，亮得刺眼，像有人刚用鲜血描过一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梳妆台的镜子。镜面上，新添了道歪歪扭扭的抓痕，五根指印深嵌在玻璃里，和昨天她看到的那道旧痕完美重合，像两只手从镜中往外抓，指节交叠，死死扣住了现实的边缘。
空气里的铁锈味突然浓得化不开，混着梳妆台的香水味，成了种令人作呕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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