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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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速之客

 

林夏把红嫁衣塞进床底的收纳箱时,布料发出“嘶”的一声,像被撕开的皮肤。她压上两本厚重的民俗学词典,硬壳封面磕在箱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可那股铁锈味还是像长了脚,顺着地板缝往上爬,钻进鼻孔,缠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她翻出抽屉里的艾草香,三支捆在一起点燃,青灰色的烟雾在房间里盘旋,呛得她眼睛发酸。烟雾缭绕中,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起,像把生锈的剪刀,猛地剪断了空气里的死寂。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标注着邻市的一个小镇,地图上查不到具置,只知道往南走三十公里,就是灵影村的大致方向。

“林小姐吗?”听筒里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朽木,每个字都带着毛刺,刮得她耳膜发疼。

“我是。”林夏的声音发紧,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我是许牧,做古董修复的。”对方顿了顿,背景里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有人在摆弄工具,“听说你收了件民国嫁衣?”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坠:“你怎么知道?”她从没跟任何人提过嫁衣的来历,连表哥都只知道她“买了件老衣服”。

“圈子就这么大。”对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尤其是沾了东西的老物件,动静藏不住。那件衣服……不该碰的。我见过类似的,沾着东西。”

“沾着什么?”林夏的指尖掐进掌心,逼自己冷静。

“怨气。”许牧的声音突然压低,像凑在耳边说话,“1925年,灵影村,苏婉晴。这三个词,你该记牢。”

苏婉晴。

林夏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泛白。这个名字,她在那篇赵家灭门案的博客里见过——博主提过一句,当年那个冥婚新娘,原名叫苏婉晴。

“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许牧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可以带件嫁衣上的东西来——比如,一根线头。我能让你看清,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根针,扎得林夏太阳穴突突首跳。

半小时后,林夏攥着从嫁衣下摆扯下的一缕红线,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雨又开始下,淅淅沥沥的,把玻璃糊成片模糊的白。她把红线缠在指尖,那线比看起来韧得多,勒得指腹发疼,隐约能闻到股淡淡的腥气。

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穿件洗得发白的唐装,青灰色,袖口绣着半只褪色的八卦,另一半不知是磨掉了还是没绣完。他很高,背有点驼,左眼尾有颗痣,墨黑色,像滴进水里的墨。眼神很深,像浸在寒潭里的石头,落在她身上时,带着种审视的冷。

林夏差点把手里的红线掉在地上——这个叫许牧的男人,身上有种和那件嫁衣相似的气息,沉郁,带着岁月的朽味。

“红线借我看看。”许牧在她对面坐下,声音比电话里更清晰,带着种古老的沙哑。他接过线,没立刻看,先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皱起,像闻到了什么极难闻的东西:“果然是‘血绣’。”

“血绣?”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用活人血调朱砂当染料,掺着绣娘的指血,一针针扎进布面。”许牧的指尖捏着红线,对着窗外的天光,“这种绣出来的东西会认主,靠吸食血气活,也会……吃人。”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铜制放大镜,镜片边缘生着绿锈。他把红线放在桌上,镜片对准线的横截面:“你看这纤维里的纹路,是不是像细小的血管?”

林夏凑过去,胃里突然一阵翻涌——红线的横截面里,真的有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纹路,细如发丝,缠绕交错,像无数条毛细血管。更诡异的是,那些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搏动,一胀一缩,仿佛在生长。

“苏婉晴死的时候,穿着这件嫁衣。”许牧收起放大镜,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像在倒计时,“她是被活埋的,血浸透了布料,怨气附在丝线里,让嫁衣成了‘养煞之物’。每三十年,它就要找个替身,用新的血续上怨气,不然布料会慢慢枯萎,怨气也会散。”

“替身……像短视频里那些死者?”林夏的声音发颤。

“不。”许牧摇头,眼神落在她脸上,那颗眼尾的痣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黑,“她们只是‘养料’,用来唤醒嫁衣的怨气。真正的替身,需要和苏婉晴同八字、同命格,连生日都得对上。”

他顿了顿,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目光像两根尖针,刺穿了林夏的伪装:“林小姐,你是西月十五生日吧?”

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她的生日,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日期——4月15日,正是那件嫁衣上绣了无数遍的“0415”。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像无数只手在外面拍门。咖啡馆里的灯光晃了晃,许牧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像个沉默的鬼影,笼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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