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晚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残烛。后颈的血顺着发丝往下淌,混着嘴角溢出来的腥甜,糊住了视线,让眼前的人影都成了血色模糊的一团。
小腹的绞痛和心口的剧痛拧在一起,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悸动正在一点点变弱——那个她满心期待的小生命,似乎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背叛颤抖。
张景明猛地扔掉手里的石头,“哐当”一声砸在供桌腿上,溅起几点血星。他蹲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截皓白的骨头捏碎。他的脸凑得极近,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全是淬了冰的戾气,连呼吸都带着寒意:“为什么?林晚卿,你真以为我喜欢你?”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像碎玻璃刮过心尖:“要不是看上你家的家产,谁耐烦哄着你这蠢货!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瞒得住谁?未出阁就怀了孽种,还敢指望我娶你?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下巴被掐得快要脱臼,晚卿疼得眼泪首流,混着血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视线透过血色的雾霭,看着这张曾让她心动不己的脸,只觉得陌生得可怕。
原来那些月下的誓言是假的,花园里的低语是假的,连他递过来的参汤,恐怕都藏着别的心思。她想起他总在不经意间打听家里的账目,想起他对母亲保管的地契格外上心,想起他每次提起“婚后掌家”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急切——那些被她当作“重视未来”的细节,此刻全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家产……”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棉絮,“就为了……这些?”
“不然呢?”张景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当我张景明是什么人?屈尊纡贵跟你周旋这么久,图的就是林家这份家业!你以为如眉为什么帮我?她跟你一样,早就盼着能登堂入室了——只可惜,她没你这好命,投错了胎。”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扫向站在一旁的柳如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柳如眉却像是得了什么赏赐,脸上露出羞怯又得意的笑,走到他身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晚卿身上时,满是胜利者的傲慢。
“晚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柳如眉的声音甜腻得发假,“我跟景明哥早就情投意合,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早就成了。你以为他托人带的野山参是给你补身子的?那是我随口提了句气虚,他特意给我寻的呢。”
晚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带着痛。她想起柳如眉试参汤温度时的温柔,想起她替自己隐瞒身孕时的“贴心”,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她们是合起伙来,把她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一步步算计着,要剜掉她的血肉,夺走她的一切。
“你……你们……”晚卿的视线开始涣散,却死死盯着张景明,“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得张景明的眼神晃了一下。但那点动摇转瞬即逝,他冷笑一声,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嫌恶地在她衣襟上擦了擦指尖的血迹:“孽种罢了,留着也是祸害。”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像看着一件没用的垃圾:“本来想等娶了你,再慢慢吞了林家的家产,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竟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也好,省得我再多费手脚——等你‘意外’没了,林家的家产,还有你,自然都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淬毒。晚卿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他和柳如眉低声商议着如何伪造“失足摔死”的现场,如何向母亲周佩兰交代,如何顺理成章地接管林家。
血还在流,意识像被潮水一点点卷走。她最后望了一眼梁上摇晃的灯笼,那点昏黄的光,像极了她这场短暂又荒唐的爱恋。原来从一开始,她爱上的,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小腹的悸动彻底消失了。晚卿闭上眼睛,嘴角溢出一丝带着血的苦笑——原来,连那个小生命,都没能成为她最后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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