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扛着那把秃头扫把,站在了山门前。
油漆剥落,透着寒酸气。他抬头望去。
嚯!视觉冲击炸裂!
灰白色的登云阶,活像一条巨大的、僵死的石龙骸骨。
它从山脚嶙峋怪石中狰狞探出,角度凶残得近乎垂首。
石阶一路向上野蛮生长,粗暴撕裂葱郁山林,首插云雾缭绕的山腰。
主殿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石阶表面坑洼,如同被巨兽啃过。
缝隙里,杂草如绿色伤疤般顽强钻出。
边缘覆盖着滑腻湿漉的青苔,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更有无数坨鸟粪,或新鲜或风干,白花花地点缀其间。
活像给这石龙披了件抽象派艺术的外衣——还是用料极其糟糕那种。
几个穿着稍显体面的青色道袍的正式弟子,正从上面下来。
衣袂飘飘(忽略那廉价的布料感),带着点仙气儿。
说说笑笑,步履轻快。
他们瞥见了阶下的陆闲。
扛着秃头扫把,一脸“我是废柴我认命”。
优越感瞬间爆棚。轻蔑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来。
“啧,又是这倒霉差事?晦气!”一人撇嘴。
“扫吧扫吧,废柴,”另一人抬脚,展示簇新的鞋履,“扫干净点,别污了小爷的登云履。”
“哈哈,”第三人笑得放肆,“根骨下下等,也就配跟鸟粪打交道了!”
嘲讽夹着笑声,在空旷山阶间回荡。
陆闲充耳不闻。内心平静如古井深潭。
他甚至觉得阳光有点暖,想找块阴凉地儿打盹。
在他帝尊级的感知里?这几个蹦跶货的能量波动,连他识海里封印着的那点修为自然逸散出的一粒微尘激起的涟漪都比不上。
他慢悠悠地,踏上了第一级冰凉粗糙的石阶。
姿态近乎虔诚——实则是懒散。
“扫就扫呗,”他惬意地眯眼,阳光透过薄衣熨贴着后背,暖融融的,山风钻进领口,带来一丝舒爽的微痒,“正好活动活动这快生锈的老骨头。”
表演,开始!
动作?笨拙!外行!堪称国家级废柴表演艺术。
秃毛扫把那几根倔强的鬃毛,刮在粗糙石阶上。
“刺啦——!刺啦——!”
如同钝刀刮锅底。
令人牙酸的噪音,顽强地在山间传播开去。
力气?仿佛被三天前的“重伤”抽干了骨髓。
扫一下,停三息,拄着扫把大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全靠影帝级演技)。
那架势,比百岁老翁穿绣花针还费劲百倍。
效果?
灰尘草屑被他扫得如同天女散花,东一撮,西一撮,完美实现“均匀分布”。
青苔和鸟粪?秃毛扫把表示:无能为力,告辞!陆影帝选择性地“视而不见”,专注地与几片落叶较劲,仿佛那是他的一生宿敌。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浓郁得能腌咸鱼的“废柴”气息。
脑门上仿佛自带发光字幕:「我是废柴,别理我,我只想安静扫地(摸鱼)到地老天荒。」
他一边有气无力地划拉扫把,一边分出一丝微弱却“高清”的神念,像顶级间谍卫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视整个靠山宗。
武斗区·演武场:
呼喝!碰撞!破空声!背景音嘈杂。
体修弟子林莽,练得最狠。
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油亮发光,虬结肌肉疯狂贲张。
汗珠子如暴雨般砸落滚烫地面,“嗤嗤”作响。
眼神凶狠,面目狰狞,仿佛木桩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陆闲内心弹幕瞬间刷屏:「警报!人形自走麻烦生成器!移动冲突策源地!危险等级:MAX!启动最高规避程序!远离!珍爱咸鱼生命,远离暴力肌肉男!路径规划:绕行三公里!」
文斗区·歪脖子树下:
几个弟子围圈,唾沫星子在阳光下划出闪亮弧线。
脸红脖子粗,争论某长老新教的粗浅功法。
“不对!气沉涌泉,力贯指尖!”
“放屁!意守丹田,劲透劳宫!”
青筋暴跳,谁也不服。大有一言不合就“文斗”变“全武行”的架势。
陆闲:「学术辩论?呵,图样图森破!分明是大型装逼预备役现场!二级警报!避免被唾沫和膨胀的ego波及!战术动作:低头,加速扫地通过!」
美食禁区·角落:
一个圆润如发面馒头的身影,鬼祟缩在废弃练功石后。
背对喧嚣,胖乎乎的肩膀可疑地、富有节奏地一耸一耸。
“窸窸窣窣……”如同小老鼠啃食。
神念聚焦——好家伙!怀里严实捂着半只油汪汪、色泽、散发罪恶香气的烧鸡!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狼吞虎咽。
腮帮子鼓成仓鼠,油光顺着嘴角流下。
小眼睛闪烁极度满足的光芒,同时警惕地滴溜溜乱转。
“做贼心虚”与“美食至上”完美融合。
胖子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油渍胖脸上,小眼睛如探照灯般扫视。
陆闲早己在千分之一秒内收回神念。
此刻正“全神贯注”,表情“痛苦狰狞”,与台阶上一块异常顽固的老苔藓“殊死搏斗”。
嘴里还发出用力的“嗯嗯…呃啊…”声。
「目标锁定!」陆闲心里小本本记下:「同好潜力股!生存智慧点满!享乐主义同道!危险系数:极低!代号:鸡腿兄!重点观察!可发展长期饭票(蹭吃)关系!」
他扫得很慢,很“专注”(于摸鱼技巧)。
一级一级,如同咸鱼版朝圣者,往上挪。
夕阳西沉,橘红与金紫渲染天际。
当陆闲终于“艰难”挪到半山腰一处稍平整的平台时,夕阳余晖将他影子在暖色调石阶上拉得老长。
他拄着破扫把,装模作样大口喘气,抬起干净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
目光,下意识地、带着点漫不经心,瞟向更远的后山。
靠山宗后山,在简陋地图上被朱砂“禁”字覆盖。
常年笼罩一层稀薄雾气,禁止弟子靠近。
原主记忆里只有“危险”、“有妖怪”等乡土恐怖片碎片。
陆闲那缕神念,之前“人口普查”时也曾拂过那里。
只觉得灵气稀薄如茅厕,死气沉沉,没在意。
此刻,也许是熔金夕阳给了薄雾奇异质感?也许是角度变了?
鬼使神差,他将神念“触角”稍稍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探向那片被镀上诡异暗金色的雾气深处。
就凝聚了头发丝万分之一那么细。
“嗯?”
陆闲拄扫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脸上“累成死狗”的表情纹丝不动,但低垂的眼眸深处,一点寒星般的光芒,倏然掠过。
在那片死寂、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的后山禁地最深处……
在层层叠叠、厚重得足以隔绝元婴感知的古老岩层和早己失效、徒留空壳的斑驳禁制的最底下……似乎,存在着那么一丝……“硬”?
不是能量波动,没有生命悸动,甚至没有矿石灵性。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感”。
一种历经亿万年岁月冲刷、星辰生灭都无法磨灭的“质”。
微弱!隐晦!如同在浩瀚恒河沙海深处,埋着一粒由宇宙奇点物质凝成的沙砾。
若非他这缕神念的本质是帝尊本源,此界任何人,瞪爆眼珠、耗干神识,也绝察觉不到这分毫异样。
那感觉,就像你在一片鸟不拉屎的戈壁滩溜达,脚趾突然踢到块石头。
低头一看——嚯!这手感、这密度、这分量……不对劲!
这破石头怎么硌脚硌得如此有内涵?
陆闲眯起眼。夕阳余晖落在他依旧苍白、写满“废柴”的脸上。
映得他眼底深处,一抹极淡、极快闪过的、仿佛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光芒。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低声咕哝:
“这破地方……好像……藏了点不得了的‘破烂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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