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处那面饱经风霜的木墙,木纹皲裂如龟背。
新贴的告示墨迹未干,瞬间成了风暴眼。
“快瞅瞅!贴新告示了!”破锣嗓子撕开嘈杂。
“啥玩意儿?加餐了?”有人喉结滚动。
“加你个头!是外门选拔!要开始了!”狂喜炸裂。
“啥?!”
最后这声破音的“啥?”,火星般溅入滚油!
嗡——!
人潮瞬间沸腾!
无数双眼睛“唰”地绿了!
饿狼般死死钉在告示上,空气仿佛被这目光炙烤得滋滋作响。
告示写得明白:
下月初一,演武场,外门选拔开整!
杂役弟子,满足其一:
一、修为炼气三层以上;
二、身怀绝技,能惊掉考官下巴。
跃过龙门,便是外门!功法、丹药、灵石、大佬指点……
修仙界“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终极套餐!
“娘嘞!老子等三年了!扒皮抽筋也要上!”嘶吼带血。
“王二麻子?你上个月才炼气二层!梦里啥都有!”揭短毫不留情。
“滚!老子昨晚顿悟!丹田热得像揣了俩烙铁!”辩驳亢奋得发飘。
口水横飞,野心燃烧!
杂役处从暮气沉沉的养老院,秒变荷尔蒙炸裂的斗兽场!
沸腾人潮的边缘,一个角落画风清奇得像黑白默片。
陆闲瘫在冰凉墙角,屁股下垫着他那把被岁月(主要是他屁股)磨得油光水滑、仿佛包了浆的秃头扫把,整个人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
他捏着半块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刨出来的隔夜炊饼,硬邦邦、冷冰冰,机械地啃着,硌得牙酸。
眼神放空,追逐着头顶几只执着寻找“美味”的苍蝇,仿佛它们比眼前这场命运风暴有趣百倍。
“外门…选拔?”他叼着能当暗器的炊饼,含糊嘟囔,“麻烦他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脑子里的弹幕瞬间清空大半,只留下咸鱼的本能哀嚎:
「外门?神仙福地?进去就是007福报,内卷到秃头!图啥?」
「当杂役多滋润!天塌了有高个子。扫扫地,看看云,逗逗铁牛胖猴,气气苏妙,欣赏赵坤那张想干掉我又干不掉的便秘脸!」
「这小日子,神仙来了也得羡慕哭!」
「选拔?应付一下得了!场边一蹲,口号震天响,步子比蜗牛慢,主打一个‘重在参与,演技到位’!」
「完美落选,继续咸鱼躺平!」
嘴角刚咧开一丝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两座移动的“山”就碾碎了他的默片。
“陆师弟!”炸雷般的吼声,震得陆闲手里的炊饼差点飞出去!
铁牛带着蛮牛冲撞的气势冲来,蒲扇大的巴掌裹着风!
“啪!”结结实实夯在陆闲单薄的肩膀上。
“嗷——!”
陆闲半边身子瞬间麻痹,锁骨都在哀鸣!
这哪是巴掌?分明是攻城锤的问候!
“天大的好消息!外门选拔!”
铁牛激动得唾沫星子像霰弹枪扫射。
脸红得像煮熟的龙虾,铜铃眼瞪得溜圆。
“以师弟你的…呃…”
他目光下意识瞟向陆闲屁股下那把“神器”扫把:
“以你的运气!还有实力!妥妥的!稳进外门!”
“到时候,咱哥仨一起,在外门打出一片天!”
“亮瞎那帮孙子的狗眼!”
巨掌带着风声,二次关爱即将落下!
陆闲魂飞魄散,泥鳅般滑开:
“打住!牛哥!亲祖宗!我这小身板经不起您老二次开光!要散黄了!”
胖猴灵活地挤过来,小眼睛精准锁定陆闲手里那半块能砸核桃的炊饼,喉结剧烈地上下窜动,活像吞了只活老鼠。
他怔了半秒,才猛地回神:“对对对!陆师兄!你进了外门,那好处大大的!咱们兄弟也能沾光!是吧?”
他努力把冲到嘴边的“啃更软炊饼”咽回去,换了个词。
“修炼资源!对!更好的修炼资源!”
说完,眼神依旧死死黏在那半块冷硬的生命之源上。
陆闲看着眼前两张真诚、写满“兄弟就靠你带飞”的脸!
脑仁儿突突首跳。
这俩货的热情叠加,堪比拆迁队!
分分钟能把他这条咸鱼从墙角刨出来,架上烧烤架!
咸鱼保命三连“我不行”“我太菜”“我只想扫大街”刚到嘴边,一股清冷药香如薄刃,悄然划开燥热空气。
苏妙抱着瓶瓶罐罐路过,猫儿般轻盈。
经过陆闲时,眼波微转,轻飘飘甩来一句。
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扎破陆闲刚吹起的咸鱼气囊:
“哟,扫把战神要临阵脱逃?”
“啧,赵执事知道了,怕是要失望得失眠。”
“他那点特殊关照,憋久了,伤身。”
尾音那声“啧”,嘲讽拉满。
“嗡!”
陆闲脑中关于“岁月静好”的咸鱼幻想,灰飞烟灭。
赵坤!那老阴比!
自己这段时间“运气爆棚”!
坏了他多少“好事”?
踩了他多少痛脚?
这老小子心里那坛子陈年老醋!
不,是陈年鹤顶红,早就满得快溢出来了!
这选拔,对他就是天赐良机:
一个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把自己拍扁在沙滩上,甚至物理超度的绝妙舞台!
自己要是缩头不去?
等于举着喇叭喊:
我陆闲有鬼!我怕了!
赵执事快来搞死我!
简首是插标卖首,送货上门!
“麻烦!不去反而更扎眼?更找死?”
陆闲脸上的愁苦瞬间浓稠了十倍!
仿佛生吞了一整根连皮带籽的苦瓜,从舌尖苦到脚底板。
“这他喵的不是赶鸭子上架,是赶咸鱼跳滚油锅啊!”
左边:铁牛憨厚大脸,蛮力满格,写着“兄弟全靠你了”;
右边:胖猴小眼放光,馋虫作祟,闪烁着“食堂升级”;
身后:赵坤阴沉老脸,算计满满,能拧出墨汁;
眼前:苏妙清冷眼神,洞悉一切,促狭看戏……
陆闲嘴角剧烈抽搐!
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饱含生无可恋、仿佛押赴刑场的哀鸣:
“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他感觉自己不是去选拔,而是去上断头台!
还是被俩憨货亲手绑上去、旁边看戏的负责递刀那种!
“好耶!”铁牛和胖猴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
狂喜之下,西只蒲扇大手不由分说,像抬年猪似的把陆闲从墙角薅了起来。
“放我下来!炊饼!我的命根子掉了!最后半口啊!”
陆闲徒劳地扑腾,像条离水的鱼,凄厉的惨叫淹没在欢呼里。
他绝望地看着那半块承载着咸鱼梦想的硬饼子,在地上翻滚、跳跃,最后精准地滚进了一摊浑浊的泥水里,“噗嗤”,冒了个泡,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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