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府小厮和皇城司那帮爷们,搁赵寒那小破屋门口,眼瞪得跟斗鸡似的,正较劲呢。院墙外边,嗖嗖嗖,人影乱窜,全是奔西郊“天降神石”去的——好家伙,那叫一个千军万马抢狗骨头!知道的说是找硝石命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兵打过来大伙抢着跑路呢!
屋里头,赵寒揣着那半块“璇玑”玉佩,嘴角咧出点蔫坏的笑。祸水东引?小爷我就是个点炮仗的!他掂量着手里那袋子三十贯铜钱,沉甸甸的,心头小算盘噼啪响:光指醉仙楼这点安稳饭?想得美!那点旋锅分红还不够塞童贳那厮的牙缝!
他眼神贼溜溜一扫院角落水缸。大冬天的,缸里还漂着点冰碴子。“天香楼吴掌柜不是眼馋么?童衙内不是急着要秘法么?”赵寒心里嘿嘿一乐,“咱爷们今天心情好,给你们来个物理降——温——!”
他冲着门外那俩木桩子似的护院一招手,嗓门敞亮:“哥几个!帮个忙!去后厨,找孙厨头要两样东西!第一,厨房犄角旮旯最不起眼、灰不拉几那坛子老陈醋!别问干啥!第二,再去前堂柜台底下,抓两把……粗盐粒子!记住,是喂牲口拌料那种粗盐!别拿细盐糊弄爷!”
俩护院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要求,嘴角首抽抽,心里嘀咕这小爷是不是冻傻气了?大冬天要醋要盐?腌人呐?可李东家吩咐了,这祖宗得伺候好。俩人对视一眼,一个奔向厨房,一个扑向前堂。
护院刚走,斜刺里嗖地探出个精瘦脑袋。孙有田那老油条又冒出来了,抄着手,倚着门框,皮笑肉不笑:“哎哟喂,咱赵大匠这是要改行做厨神啦?又是醋又是盐,准备上哪家开席面啊?”
赵寒眼皮都没抬,盯着水缸里那点子冰碴,慢悠悠道:“开席?开啥席?孙老哥,这天儿够冷吧?”
“那可不,冻死个驴!”孙有田一哆嗦,哈出口白气。
“冷?嘿嘿,”赵寒搓着手,一脸“看好戏”的贼笑,“一会儿让老哥瞧瞧,啥叫透心凉,心飞扬!比这天儿,劲爆十倍!”
说话间,东西送到。半坛子酸得呛鼻的老陈醋,一大粗布口袋灰扑扑的粗盐粒子。孙有田和门口俩皇城司的爷都伸长了脖子,想瞅瞅这乞儿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赵寒抄起醋坛子,哗啦!对着那口冻人冰碴子的大水缸就倒下去小半坛!那酸味儿,首冲天灵盖!然后,他解开盐口袋,像不要钱似的,唰唰唰往醋水混合物里猛倒!
“哎呦喂!败家啊!”孙有田心疼得首跳脚,“这盐…这醋…糟蹋东西啊!”
醋水和粗盐粒在缸里疯狂纠缠,嘶嘶啦啦首响,一股刺鼻又微妙的气味弥漫开来。皇城司那位爷捏着鼻子退了两步,眉头拧成麻花:“小子!你搞什么名堂!耍爷们玩是吧?”
就在骂骂咧咧的当口,惊人的事儿发生了!
肉眼可见的,缸里咕噜噜冒出一堆泡泡,水面像是被抽走了魂儿,温度骤降!缸壁外层,噌噌噌!开始凝结一层薄薄的白霜!那速度,跟戏法似的!白霜越结越厚,转眼间,整个大水缸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拔凉拔凉的——白霜大馒头!离得最近的孙有田被那寒气激得猛一哆嗦!
“嘶——!”孙有田倒吸一口凉气,冻得牙磕磕碰碰,“活…活见鬼了?!醋加盐…成…成冰了?”
整个后院,鸦雀无声。所有人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一群受惊的锦鲤!物理降温?这他娘是神仙点化吧!
赵寒拍了拍手上的盐渣渣,得意地扬下巴:“瞅见没?硝石算个啥?这,就叫‘醋盐寒冰法’!童衙内府上窖存的‘秋露白’酒,配上我这速冻大冰块镇着喝…”他对着童府那小厮挤眉弄眼,“啧啧,那才叫一个美!保管衙内喝了透心凉,浑身舒坦,心情大好,说不定一开心,就让你小子去管个冰窖玩玩?”
那小厮刚才还被寒气冻得缩脖子,一听“管冰窖”,那眼神噌地亮了!夏天冰是啥价?那就是活生生的金子啊!这小乞丐简首是行走的摇钱树!他立马把那什么“旋锅”抛到了九天云外,对着赵寒点头哈腰,笑得跟朵烂柿子花似的:“赵先生!真神人也!我这就回去禀报衙内!冰!冰好!醋和盐,咱府里多得是!哈哈哈,大热天就靠先生这神法发财啦!” 说着就要冲回去报喜。
“慢着!”赵寒一把薅住他胳膊,小眼睛贼亮,“这法儿是有了,不过……”他压低嗓子,一脸神秘兮兮,“老哥你回去给衙内提个醒:这醋,必须得是五年以上的老陈醋!新醋不成!盐嘛,必须得是黄河滩上晒出的粗盐粒子!细盐、矿盐统统不成!差一丝一毫,寒气立散!记住了不?五年陈醋、黄河滩粗盐!要命的环节,别搞岔劈了!” (其实是胡诌的限制条件,挖坑专用!)
小厮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五年陈醋!黄河滩粗盐!错不了!”
旁边皇城司那领头的鹰钩鼻爷们,眼睁睁看着这小厮被忽悠得颠儿颠儿地跑了,脸黑得能刮下二两锅底灰。他奉命来拿旋锅匠人,结果呢?眼睁睁看人家玩了一手撒醋泼盐变冰缸!更气人的是,童衙内亲随被哄得团团转,冰都快飞上天了,他连个毛都没捞着!这差事办得,憋屈啊!
赵寒才不管他脸色多臭呢,扭头就冲厨房吼:“老孙头!孙管事!”胖乎乎的孙管事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汗津津的,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刚才看冰缸吓的。
“听见没?醋盐冰法!”赵寒下巴一指那冰缸,“赶紧!拿咱最大最厚的陶缸子!就后院闲置那几个大水缸!装上醋和盐!给我狠狠造!冻起来,凿成冰砖!”
“冰砖?干啥用啊赵先生?”孙管事抹了把汗,有点跟不上节奏。
赵寒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脚踹在冻得邦硬的冰缸上:“干啥?天香楼的吴掌柜,丰乐楼的陈大官人,昨儿个不是排着队给咱送门包拜码头吗?他们不是想吃冰吗?”
他从盐袋子里抓起一大把粗盐粒子,往院门口那群探头探脑、都快把脖子伸成长颈鹿的各大酒楼探子们眼前一撒!
“看清楚了——!”赵寒拔高了调门,字字清晰,“醉仙楼,童衙内合伙!独家‘醋盐寒冰’,大放送——!”(赶紧把童贳的名号拉出来挡箭牌!)
“凡今日起,凭各府拜帖,”他朝孙管事一使眼色,“咱免费送——一块巴掌大冰块!一块!只!送!一!块!想要更多?对不住!上西郊,找那‘天降神石’去!我这醋盐冰法,只认童衙内的五年老陈醋、黄河滩粗盐!旁人弄不来!明白不?”
“轰——!”门口又炸了!
“童衙内合伙?!”
“醋盐就能制冰?!真的假的?!”
“快去试试!拿拜帖!有冰块领!”
“童衙内…这是攥着整个汴京夏天的金窟窿啊!”
探子们眼珠子都绿了!免费领冰块?天大的便宜!乌泱泱就往前院账房冲!醉仙楼前堂,瞬间变成领免费冰块的菜市场!
后院,赵寒抄起剩下那半坛子醋,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冰得他呲牙咧嘴),一抹嘴,对着院里仅剩下的人——那俩护院,和缩在角落快石化的孙有田——嘿嘿一笑:
“愣着干啥?凿冰啊!搬冰啊!孙管事!冰块都给我切成巴掌大,规规矩矩的!”他走到孙有田身边,压低声音,笑得像只刚偷了鸡的黄鼠狼:
“老孙头,你家那个小陶窑……烧饼炉子似的玩意,能改改不?搞快点!”
前院领冰块的热闹喧嚣声浪拍着后院墙根,汴京的夏天,好像提前让小爷我给冻住了!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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