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指尖在翡翠手镯上，金属托座硌得腕骨生疼。经济舱狭窄的座椅里，她盯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瑞士雪山最后一道反光消失在视网膜深处。十二小时前那场颁奖礼的镁光灯，此刻仍在她的太阳穴里灼烧。
"苏小姐，陆先生在书房等您。"
管家枯瘦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通道尽头，手杖第三颗宝石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她记得那个颜色——和亡妻卧室里监控器的指示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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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主宅的书房弥漫着雪茄与檀香混合的气息。陆沉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西装将他的轮廓切割成一道锋利剪影。苏暖的脚步声惊动了地毯上沉睡的灰尘，那些金色微粒在夕阳里疯狂舞动。
"合约第三条修订。"他头也不回地推过羊皮纸，"即日起永久放弃珠宝设计师身份。"
钢笔在纸面投下细长阴影，墨水瓶里映出苏暖瞬间苍白的脸。她看见自己倒影被分割成碎片——米兰美术学院毕业证书、洛桑领奖台上碎裂的笑容、养父病房里滴滴作响的监护仪。
"这不在当初交易范围内。"
"交易？"陆沉突然转身，水晶镇纸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以为用身体换医药费就是全部代价？"
他逼近时带起一阵松木香的风，苏暖后背撞上博古架。翡翠手镯磕在檀木边框，暗格里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她突然想起手镯内侧的刻痕，和梳妆镜后那些闪烁的红点。
"除非您想看到明天的头条——"她抬高下巴，"陆氏集团继承人囚禁参赛设计师。"
陆沉的笑声像冰锥刺进耳膜。他抓起镇纸砸向墙面，飞溅的碎片中露出微型电路板。录音设备指示灯还在闪烁，老式磁带缓缓转动，播放着二十年前的尖叫与爆裂声。
"......远山叔父，火势控制不住了......"
电流杂音中，少年陆沉的哭喊刺破凝固的空气。苏暖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见男人左耳后那道烧伤疤痕正在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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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林嘉树送你来是巧合？"陆沉掐住她下巴，"他父亲缝合的那颗心脏，现在还在我实验室的福尔马林里。"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玻璃上的家族纹章。苏暖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看清合约夹层里的照片——林医生站在停尸房前，白大褂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录音带突然卡住，循环播放着某段诡异旋律。她想起养父昏迷前哼唱的摇篮曲，和陆沉亡妻坠湖视频里的背景音乐完全一致。
"签字。"他舔掉耳后的血，"或者明天去太平间认领你亲爱的林医生。"
苏暖抓过钢笔时带翻了墨水瓶，黑色液体在羊皮纸上蔓延成锁链形状。她的签名穿透纸背，在实木桌面刻下深深的"囚"字。
暴雨中传来汽车急刹的锐响。透过血红的雨帘，她看见有人举着黑伞走向别墅，伞面上用金线绣着医疗集团的蛇杖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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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手镯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苏暖数着天花板的裂缝，第三道缝隙正好对准梳妆镜的右上角。那里有粒几乎看不见的灰尘，随着隔壁监控室的呼吸频率轻轻震颤。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的夜莺。
养父教过她最基础的珠宝镶嵌技巧——当托座压迫宝石时，最完美的切割面往往藏在肉眼看不见的棱线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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