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指尖悬在珍珠母贝上方三毫米处，手术刀般精准的镊子尖端映出她发红的眼尾。陆远山生日胸针的蓝图纸在晨光中泛着冷意，那些繁复的藤蔓纹样像极了陆沉书房里那本日记的烫金花纹。
"苏小姐，老爷午睡该醒了。"老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工作台旁，银托盘里的锡兰红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疤痕，"二十年前的今天，夫人也是这个时辰饮的茶。"
珍珠突然从镊子间滚落，在实木台面上敲出心跳般的声响。苏暖看着那颗Akoya珍珠滚到老管家擦得锃亮的皮鞋尖前停下，恍惚间听见第9章里白鸽振翅的余音。
"现任珠宝总监凯瑟琳女士，"老管家弯腰拾起珍珠时，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的腕部，"当年就是她给夫人调的珍珠粉。"他将珍珠放回丝绒托盘的动作，像在安放一枚微型骨灰盒。
苏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想起昨夜林嘉树塞给她的血液样本报告，那些基因标记在强光下会显现出与陆氏家族相同的螺旋纹路。现在这张纸正藏在她胸针设计图的夹层里，和陆沉亡妻日记的复印页叠在一起。
"老爷偏爱珍珠。"老管家的声音突然压低，"就像陆先生偏爱蓝钻。"
工作台的射灯突然闪烁，苏暖看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又开始渗血。那是第8章雪夜被拖回陆宅时，她生生将订婚戒指扯下来的伤口。现在这滴血正落在胸针设计图的火彩计算区，将"Happy Birthday"的草写字样染成暗红。
"苏小姐知道珍珠是怎么形成的吗？"老管家递来消毒纱布时，袖扣擦过她手腕内侧的蝴蝶胎记，"沙粒卡进蚌壳的伤口里，用血肉包裹二十年。"
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暖抬头看见陆沉站在螺旋楼梯中段，他手里捏着的正是第10章里提到的血液检测报告。阳光从他背后的彩绘玻璃透进来，将那些基因序列投影在她未完成的设计图上，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
"叔父的礼物，"陆沉走下楼梯的脚步声让茶汤泛起涟漪，"还是用南洋金珠更合适。"他拾起工作台上的珍珠母贝，指腹过苏暖画到一半的解毒剂分子结构图——那是她藏在藤蔓纹样里的秘密。
老管家退到阴影里的速度让苏暖想起第9章玻璃穹顶下消失的白鸽。陆沉的袖扣此刻正压着她左手边的设计图，金属冷光映出他无名指上与她如出一辙的戒痕。
"陆先生也懂珠宝设计？"苏暖将镊子换到右手，这个角度能让袖中的录音笔对准谈话区域。她看见陆沉睫毛在图纸上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那个代表砷化物的化学符号。
陆沉突然握住她悬在空中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让苏暖想起第8章雪夜被按进救护车时，金属担架上凝结的冰霜。"珍珠的毒性，"他的拇指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血管，"在于包裹层数。"
后花园突然惊起的鸟群打断了对话。苏暖透过落地窗看见林嘉树的白大褂闪过玫瑰丛，他手里拿着与陆沉如出一辙的文件夹。陆沉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时，她迅速将含砷溶液滴进茶托的吸水层。
"晚上七点，我要看到成品。"陆沉松开她手腕的瞬间，苏暖听见血液检测报告被攥皱的声响。他走向门廊的背影切割着阳光，像一把出鞘的唐刀。
当最后一片金箔贴上胸针背面时，暮色己经染紫了工作室的防尘布。苏暖用镊子尖蘸着茶水，在托盘残留的珍珠粉上画出DNA双螺旋。老管家送来的晚餐散发着苦杏仁味，她将餐刀插进牛排时，看见肉汁渗出与戒痕相同的暗红色。
"老爷说您该休息了。"女佣收走餐盘时，项链坠子滑出衣领——那是和苏暖左肩如出一辙的蝴蝶胎记。苏暖的镊子突然打翻了珍珠粉容器，飞散的粉末在射灯下像极了第8章雪夜的漫天飞雪。
午夜钟声响起时，苏暖将完整的胸针放进天鹅绒礼盒。月光下那些金丝藤蔓的纹路里，藏着用珍珠粉写就的化学方程式。她抚过戒痕的手指突然停顿——梳妆镜反射出衣柜缝隙里闪烁的红点，和陆沉书房保险柜的监控探头如出一辙。
走廊传来脚步声的刹那，苏暖将茶托里未干的砷溶液抹在胸针搭扣上。门把转动的声响中，她听见第9章里白鸽掠过穹顶的振翅声，以及更远处，瑞士雪山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月光下碎裂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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