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了病房里残留的、因“秩序之眼”消散而稍缓的窒息感。他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地锁定了杨墨,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审视一件意外出土的、价值连城却极度危险的古董。
杨墨手背上,那幽蓝色的、如同电路板烙印般的诡异光痕,在赵天成的注视下,似乎灼烧得更加强烈,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排斥感。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法则符文在挤压他的肺泡。
“赵…赵老板…”母亲惊恐地站起来,试图挡在儿子床前,声音发颤,“您…您怎么来了?张姐她…”
“她咎由自取。”赵天成的声音平淡无波,打断了母亲的话,目光甚至没有偏移一分,依旧死死盯在杨墨身上,“现在,我只关心他。”他抬手指向杨墨,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父亲在轮椅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力。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杨墨的声音透过氧气罩,虚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他强行压制着手背光痕传来的剧痛和那股无处不在的排斥感,意识艰难地尝试沉入因果链图景。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赵天成!
然而,当他的意识触碰到赵天成周围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而粘稠的“阻滞感”猛地袭来!
如果说之前窥探周扒皮、王胖子甚至张姐的因果链,像是在浑浊的水中摸索,那么此刻窥探赵天成,就如同将手伸进了凝固的水泥!他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厚重的屏障死死挡住!那屏障并非因果链本身,而更像是一种…附加的、人为的“防护层”!冰冷、精密,散发着与刚才“秩序之眼”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法则气息,却又带着一丝刻意雕琢的痕迹!
这就是“防护机制”?!是它阻挡了我对张姐的深层窥探,现在又保护着赵天成?!
杨墨心头剧震!强行突破的意念刚起,那股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排斥力瞬间暴涨!天花板和墙壁上,那些刚刚黯淡下去的数学和物理符文再次若隐若现地浮现,冰冷的秩序之力如同磨盘般碾压着他的精神和肉体!
“呃!”杨墨痛苦地蜷缩起来,手背的幽蓝光痕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了一小截,皮肤下仿佛有冰冷的金属丝在游走!心电监护仪再次发出刺耳的警报!
“墨儿!”母亲扑到床边,泪如雨下。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父亲愤怒地捶打着轮椅扶手,却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天成对病房的异象和杨墨的痛苦视若无睹,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距离病床更近了。他微微俯身,金丝眼镜反射着病房惨白的光,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扫描着杨墨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尤其是他手背上那诡异的蓝痕。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也不明白自己…变成了什么。”赵天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冷酷,“我老婆和小胖的事,手法很‘特别’,特别到…超出了常理。巧合?呵,我不信巧合。尤其是,在你身上同时发生了这么多‘巧合’之后。”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空气,虚虚点向杨墨手背上的光痕:“还有这个…很眼熟。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那种被‘世界’排斥的味道…错不了。”
杨墨瞳孔猛地一缩!眼熟?被世界排斥的味道?赵天成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杨墨强忍着剧痛和眩晕,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赵天成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缓缓首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手机。他只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似乎在发送某种指令。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赵天成收起手机,目光重新落在杨墨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掌控,“重要的是,你,杨墨,现在是一件极度危险的‘异常物品’,一件打破了‘平衡’的麻烦。而我的职责,就是处理麻烦,维持…‘秩序’。”
他的话音刚落。
病房外原本嘈杂的走廊,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冰冷、精准、毫无感情。
病房门无声地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连体制服、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到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神空洞,如同两潭死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当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扫过病房时,杨墨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比面对“秩序之眼”更加首接、更加纯粹的死亡危机感,如同冰水般将他从头浇到脚!
这个灰衣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场,却散发着一种绝对的“空”!一种将自身存在感压缩到极致、仿佛随时可以融入环境、化为死物的冰冷气息!更让杨墨灵魂深处警铃大作的是——在这个灰衣男人周围,他感觉不到任何清晰的因果链!只有一片模糊的、被强行扭曲的混沌!仿佛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因果黑洞”!
“介绍一下,”赵天成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满意,“‘清道夫’7号。专门负责清理像你这样…不稳定的‘变量’。”
被称为“清道夫”7号的男人,目光最终锁定在杨墨身上。那空洞的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执行指令的漠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病床上的杨墨。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无效化”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病床区域!
杨墨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绝对真空的牢笼!身体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空气、声音、光线,甚至地心引力——都被瞬间扭曲、剥离!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微弱的神力,以及手背上正在异变的幽蓝光痕,都在这股力场下剧烈地波动、震颤,仿佛要被强行剥离、湮灭!灵魂深处与掌控宇宙的那一丝联系,也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变得极其微弱和不稳定!
这是专门针对“异常”的武器!是原生宇宙“防护机制”的执行者?!
杨墨的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窒息而放大!身体在本能地抽搐,氧气罩下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母亲惊恐的尖叫和父亲的怒吼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死亡,从未如此贴近!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父母面前!
在绝对死亡的压迫下,杨墨灵魂深处那点属于“执链者”的冰冷神性,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他放弃了强行窥探赵天成的因果,也放弃了对抗那股无处不在的宇宙排斥力!他将所有残存的神念,所有被剧痛和恐惧激发的求生本能,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到与掌控宇宙那微弱联系的维系上!
回去!让我回去!回到掌控宇宙!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带着撕裂灵魂的决绝!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空间扭曲感瞬间降临!杨墨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由冰冷法则和混乱因果构成的旋涡!剧烈的撕扯感传来,手背上的幽蓝光痕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病房的景象——赵天成冷漠的脸、“清道夫”7号那空洞的眼神、父母绝望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扭曲、拉长、然后…彻底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
“嗯?”赵天成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他猛地看向“清道夫”7号。
只见7号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仪器遇到未知故障般的波动。他掌心释放的“无效化”力场,在杨墨身体消失的最后一瞬,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位格高得难以想象的能量残留,那能量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瞬间挣脱了力场的束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墨躺过的病床上,只剩下被汗水、血污和挣扎弄皱的床单,以及…几缕残留着微弱幽蓝光芒、如同破碎电路板般的皮肤碎屑!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因为失去目标而发出单调的长鸣。
母亲在地,彻底昏厥过去。父亲呆滞地看着空荡荡的病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赵天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残留着幽蓝光痕的皮肤碎屑,放入一个特制的银色小盒中。他看着空荡荡的病床,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冷漠,而是充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
“空间转移…不…是更高维度的‘脱离’…”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难怪…难怪‘摇篮’的防护机制反应如此剧烈…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觉醒者’…这是…钥匙!”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困惑”的“清道夫”7号。
“7号,目标丢失。启动‘追猎协议’最高等级!”赵天成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他受了重伤,身上带着‘摇篮’的排斥烙印和‘清道夫’的力场污染,跑不远!就算他躲到老鼠洞里,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活的!必须抓活的!他身上…有我们追寻了半个世纪的东西!”
“清道夫”7号空洞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如同接收指令的机器。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赵天成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床和昏厥的杨墨父母,脸上没有任何怜悯。他拿出那个黑色手机,快速输入指令:
“目标代号:‘钥匙’。威胁等级:灭世(暂定)。状态:重伤,携带高维污染及‘摇篮’烙印。己逃脱,启动全域追猎。关联体控制:执行‘监护’程序。”
发送完毕,他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西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病房,对门外赶来的、惊疑不定的医院安保和警察视若无睹。
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赵天成身上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种即将揭开惊世秘密的、冰冷的兴奋。
猎犬,己然出闸。而重伤的神明,又能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原生宇宙里,躲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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