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报告批下来那天,基地的广播放了一整天《军港之夜》。苏然拿着盖着红章的文件冲进实验室时,林悦正在给蓝唇鱼幼体测量体长,游标卡尺刚碰到鱼鳍,就被他一把抱住,实验记录本上溅了好几个带着海盐味的指印。
“批了!”他的声音震得林悦耳膜发疼,下巴抵在她发顶,胡茬蹭得她脖子发痒,“政治部说,我们是基地第一对‘生态保护战线夫妻’,还说要给我们搞个特别的婚礼。”
林悦挣扎着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文件上“同意苏然、林悦同志结婚”的字样,忽然笑出了眼泪。她想起三个月前苏然把报告交上去时,老政委拍着桌子说:“舰艇与海洋共生,军人与学者同行,这婚结得有意义!”
“特别的婚礼是指什么?”她擦掉眼泪,指尖划过文件上苏然遒劲的签名——和他写训练计划时的笔迹一模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然从口袋里掏出张图纸,上面画着一艘舰艇的简笔画,甲板上用红笔圈出块方形区域:“在‘海鲨-08’舰上办,就在甲板上,对着大海宣誓。老舰长说,这叫‘以海为媒,以舰为证’。”
林悦的心像被潮水漫过,暖洋洋的。她想起自己的爷爷,那个总说“大海最懂承诺”的老海军,要是还在,一定会举着他的老望远镜,站在码头最高处看着这场婚礼。
婚礼定在秋分那天。据说这一天的潮汐最平稳,老渔民说“适合定下一生的约定”。林悦没穿婚纱,而是选了件海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浪花图案——那是基地家属院的张阿姨连夜赶制的,针脚里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苏然则穿着笔挺的白色礼服,肩章上的金锚在阳光下闪着光。当林悦被父亲挽着走上舰艇悬梯时,他站在甲板中央,像一株挺拔的椰子树,海风掀起他的礼服下摆,露出里面别着的胸针——那是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林悦报告里提到的珊瑚礁碎片做的,被苏然偷偷送去镶嵌成了心形。
“海鲨-08”舰的甲板被战友们用彩旗和贝壳装饰得格外温馨。苏然的爷爷坐在最前排,穿着挂满勋章的旧军装,手里拄着那根船桨拐杖,腰杆挺得笔首。林悦的导师也来了,还带来个特殊的“证婚人”——L-07,那只被他们共同救助的斑海豹,此刻正趴在特制的水箱里,时不时拍动鳍肢,像在鼓掌。
司仪是基地的文书,声音洪亮得像在喊口令:“苏然同志,你愿意以海为证,守护林悦同志一生吗?”
苏然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林悦脸上。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她鼻尖投下小小的光斑,无名指上的锚链戒指与他礼服上的金锚交相辉映。“我愿意,”他的声音比任何一次指挥都坚定,“我将以军人的名义起誓,像守护海疆一样守护她,像珍惜舰艇一样珍惜她。无论风浪多大,我的航向永远是她。”
轮到林悦时,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手臂上的伤疤己经淡成浅白色,那是守护大海的勋章;他掌心的茧子磨得发亮,那是紧握钢枪与科研图纸的证明。“我愿意,”她的声音清亮如潮声,“我将以海洋研究者的名义起誓,与他共守这片蔚蓝,懂他的使命,也守他的归期。无论潮起潮落,我的港湾永远为他敞开。”
交换戒指时,苏然拿出的不是新戒指,而是那枚磨自锚链的旧指环,只是内侧多了一行小字:“2025.9.23,航至永恒。”他执起林悦的手,将戒指重新套回她的无名指,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这枚戒指,”他对着麦克风,声音传遍整个甲板,“曾系着军舰的根,从今往后,系着我们的家。”
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悠长的鸣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L-07突然跃出水箱,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落下时溅了苏然一身水花,逗得满船人哈哈大笑。林悦望着远处的监测浮标,那些橙红色的光点在阳光下闪烁,像撒在海面的星星,也像无数双见证这场婚礼的眼睛。
婚礼的最后,老舰长颤巍巍地站起来,举起拐杖指向大海:“我以一个老海军的名义告诉你们,大海从不说谎。你们对它好,它会还你们一片清澈;你们对彼此好,它会还你们一生安稳。”
夕阳西下时,“海鲨-08”舰鸣响了三声汽笛,悠长的声音掠过海面,惊起一群海鸥。林悦靠在苏然肩上,看着金色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甲板上,像两只永不分离的锚。
她忽然想起苏然写在训练日志最后一页的话:“最好的守护,是成为彼此的海洋——既能让你自由航行,也能为你遮风挡浪。”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林悦知道,这场以海为名的约定,才刚刚开始。而这片他们共同深爱的蔚蓝,将会见证他们的一生——像浪花追逐着海岸,像航标守望着归船,永不停歇,首至永恒。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cbieh-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