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浪花,藏在细节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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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浪花,藏在细节里的诗

 

生态滤池的图纸最终敲定那天,林悦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拆开牛皮纸,里面是块被海水浸泡得发褐的木板,上面用红漆写着“海鲨-08”,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

“这是上次台风中被吹断的舰艇标识牌,”苏然的消息紧跟着进来,“老班长说泡过十年海水的木头能辟邪,我找木工打磨了一下,能当你的实验台垫板。”

林悦摸着木板上凹凸不平的字迹,指尖触到那些被海浪啃噬出的细小沟壑。她仿佛能想象出它在狂风中坠入大海的模样,被巨浪拍打,被礁石碰撞,最终却带着一身海的印记,回到了与“海鲨-08”相关的人手里。

“谢谢。”她回复时,把木板放在显微镜旁。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上面,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忽然像极了海图上的航线,弯弯曲曲,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下午的实验室格外热闹。海洋局的王科长带着施工队来取监测浮标的参数校准表,顺便带来个好消息:“苏排长帮我们联系了退役的潜水员,下周就能帮咱们清理鹰嘴岩附近的废弃渔网。”

“他怎么什么都管?”林悦嘴上嗔怪,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苏然是把她的研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正说着,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苏然穿着作训服站在门口,肩上扛着个巨大的防水袋。“刚巡逻回来,顺道给你带点东西。”他把袋子放在地上,拉链拉开的瞬间,几条银光闪闪的鱼蹦了出来。

“是马面鲀!”林悦惊喜地蹲下身,“这种鱼对水质要求特别高,说明这片海域的生态在好转!”

“在三号浮标附近捞的,”苏然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鱼放进水箱,眼神温柔得像刚退潮的海面,“老班长说,这鱼油炸最好吃,但我猜你肯定要养起来做样本。”

林悦抬头瞪他:“不许吃保护动物!”话没说完,就被他递来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个用海藻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几颗圆滚滚的海螺,壳上的花纹像精心绘制的地图。

“巡逻时在礁石缝里捡的,”苏然挠了挠头,“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小陈抱着记录本路过,故意咳嗽两声:“啧啧,苏排长这是把‘海洋资源’都开发成‘定情信物’了?”

苏然的耳尖红了,林悦却大方地把海螺放进白大褂口袋:“这是‘科研样本’,用于研究海洋生物的壳表纹饰演化。”

等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然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舰艇油污排放数据,你看看能不能用在你的论文里。”

本子是部队发的训练日志,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不同型号舰艇的油耗、排污量,甚至还有他手绘的“油污扩散模拟图”,旁边用红笔标注着“与林悦讨论后修改”。林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一张照片——是他们上次在海边捡垃圾时,被路过的渔民偷拍的。照片里,她正踮脚把塑料瓶扔进垃圾桶,苏然则在身后扶着她的腰,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依偎在一起,像两只交颈的海鸥。

“这张照片……”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渔民硬塞给我的,”苏然的声音很轻,“他说,大海见证的爱情,比教堂里的誓言还靠谱。”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防波堤,发出规律的声响。林悦忽然想起苏然爷爷说的话:“真正的守护,藏在细节里。就像军舰的每一颗螺丝,都要拧到最紧。”

那天下午,林悦带着苏然去看新孵化的蓝唇鱼幼体。透过显微镜,透明的小鱼在营养液里游动,心脏的搏动清晰可见。“它们的存活率己经达到65%了,”她指着屏幕上的监测数据,“比去年提高了18个百分点,多亏了你们帮忙清理了近海的废弃渔网。”

苏然盯着显微镜,忽然说:“它们真像缩小版的驱逐舰,灵活又顽强。”

林悦被他逗笑了:“哪有把鱼比作军舰的?”

“怎么没有,”他认真地说,“都是大海的孩子。”

夕阳西下时,他们沿着海岸线往回走。苏然的训练靴踩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林悦的帆布鞋则在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坑。海浪漫上来,把脚印冲得模糊,却又在退潮后,留下更清晰的印记。

“下周西是我生日,”林悦踢着脚下的贝壳,假装不经意地说,“我准备在实验室煮面条,你……有空吗?”

苏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睫毛上跳动的光点:“有任务也会推掉。”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盒子里装的不是珠宝,也不是鲜花,而是一枚小小的船用指南针,表盘上刻着一行字:“无论航向何方,终点都是你。”

“这是我用报废的罗盘芯改的,”苏然把指南针放在她手心,“以后你出海采样,就不怕迷路了。”

林悦握紧指南针,冰凉的金属外壳下,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像海鸥掠过海面,留下一个温柔的涟漪。

苏然愣住了,伸手想抱住她,又猛地缩回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己经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被阳光点燃的海面。

“林悦,”他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等你的研究告一段落,等我完成下一次护航任务,我们就结婚吧。”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鸣般的祝福。林悦望着他眼里的星光,用力点头:“好。”

远处的航标灯次第亮起,像一串散落的珍珠。林悦知道,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永不停歇的浪花,会在彼此的生命里,激荡出最温柔的诗行。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爱意,终将像深海的珊瑚,在时光的滋养下,长成最动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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