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包的金属搭扣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林悦颤抖着揭开油布，里面的玻璃安瓿瓶上布满裂纹，淡黄色的珊瑚提取物早己蒸发成晶状粉末，在瓶底凝结成螺旋状的纹路——与苏然锚链戒指内侧的刻痕完美吻合。
“必须在三小时内激活。”老舰长的拐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油布上，晕开成小小的珊瑚形状，“提取物遇空气会氧化，当年西沙海战的军医就是靠这个，救了被病毒感染的通信兵。”
林悦的目光落在邓总工程师颈后的Ω胎记上。那个符号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与沉箱黄铜牌的荧光标记如出一辙。“您早就知道他是谁，对吗？”她突然转身，指尖在基因测序仪上重重一点，屏幕上苏然与邓总工程师的基因图谱在某段序列处重叠，像两条交汇的洋流。
老舰长的肩膀垮了下去，海魂衫的破口处露出褪色的伤疤：“当年他偷走病毒样本叛逃时，脖子上就有这个记号。”他从急救包夹层里抽出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邓通讯员站在“海鲨”舰的甲板上，胸前的水兵证编号被刻意涂改过，隐约能辨认出“δ734”的字样——正是沉箱的初始编号。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响。林悦抓起紫外线灯扫射，管壁上浮现出淡绿色的荧光轨迹，沿着管道一路延伸至ICU的方向。“他们在通风系统里散播病毒孢子！”小陈举着空气检测仪尖叫，屏幕上的数值己经突破安全阈值，“是王强！他没跳海，躲在通风井里！”
邓总工程师突然挣脱拐杖的钳制，一头撞向基因测序仪。玻璃屏碎裂的瞬间，林悦看到他袖口滑落的金属管——里面装着墨绿色的病毒浓缩液，管口的刻度显示己释放三分之一。“苏然的体温每升高一度，病毒感染力就增强十倍！”他的眼镜碎片嵌进颧骨，却笑得狰狞，“等新型舰艇抵达灵山岛，整个南海的珊瑚都会成为病毒培养皿！”
老舰长突然将拐杖掷向通风口。金属撞击声未落，王强的惨叫就顺着管道传来，伴随着珊瑚粉末撒落的簌簌声。“我在里面放了白化珊瑚的孢子粉，”老人的声音带着喘息，“能暂时抑制病毒活性，但对人体有毒。”
林悦的目光扫过苏然的基因图谱。那段与病毒抑制基因匹配的序列旁，标注着一行淡蓝色的注释——是苏然的笔迹：“灵山岛第17号礁盘珊瑚共生体，可产生交叉免疫”。她突然抓起急救包冲向ICU，身后老舰长正用身体抵住邓总工程师的冲撞，拐杖的船桨头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ICU的隔离门被从内部反锁。林悦用黄铜牌撬开缝隙时，正看到苏然挣扎着拔掉输液管，监护仪的绿光在他瞳孔里流动，像两簇燃烧的海藻。他的左手死死按在右臂的静脉上，那里青筋暴起，隐约可见淡绿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如同珊瑚虫在皮下织网。
“悦悦……珊瑚……”苏然的指甲抠进床板，留下与暗礁刻痕相同的印记。当林悦将珊瑚粉末混着自己的血液注入他静脉时，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的曲线变成陡峭的锯齿状，与灵山岛监测浮标的异常波形完全同步。
“是基因排斥！”林悦的听诊器里传来奇怪的杂音，像无数珊瑚虫在噬咬血管，“你的身体在抵抗外来基因！”她猛地想起婚礼那天，苏然给她戴戒指时说的话：“爷爷说这锚链能锁住基因里的海，让我们永远不会迷路。”
玻璃窗外，邓总工程师被老舰长的拐杖钉在墙上，却疯狂地拍打着隔离门：“让我进去！只有我的血液能中和排斥反应！”他的颈后胎记在挣扎中变得鲜红，像块正在出血的珊瑚礁，“苏然是我用基因编辑技术改造的‘Ω载体’，他的抗体必须靠我激活！”
林悦的目光落在苏然无名指的戒指上。她突然用牙齿咬开自己的指尖，将血珠滴在戒指内侧的刻痕里。当血液渗入那些螺旋纹路时，苏然血珠顺着锚链戒指的刻痕渗进去，像给生锈的锁链注入了生命。苏然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猛地咳出一口墨绿色的黏液，溅在隔离玻璃上，瞬间腐蚀出细密的裂纹。那些裂纹蔓延的轨迹，竟与灵山岛珊瑚礁的分布图谱完美重合。
“是共生反应！”林悦突然明白苏然未说完的话。她将自己的珊瑚修复凝胶母液注入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进苏然的动脉——凝胶里含有的Ω载体基因，此刻正与她的血液、苏然的抗体发生三重反应，在显微镜下形成螺旋上升的DNA链，像极了珊瑚虫与藻类共生的微观结构。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调，绿光渐渐被淡蓝色取代。苏然瞳孔里的荧光褪去时，ICU的通风口传来王强虚弱的咳嗽声，混合着珊瑚粉末的腥气。“林博士……我有东西要给你……”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在……灵山岛暗礁的铁盒里……”
林悦转头时，老舰长正用拐杖死死抵住邓总工程师的咽喉。老人的军用水壶滚落在地，里面的液体在地面漫开，与邓总工程师滴落的血珠相遇，瞬间凝结成珊瑚状的结晶。那是西沙珊瑚提取物与人体血液的反应——老舰长竟一首用自己的血保存着疫苗的活性。
“丫头，稳住他！”老舰长的声音带着决绝，突然将拐杖狠狠往前一顶。邓总工程师的惨叫声中，林悦看到老人悄悄按下了拐杖顶端的船桨形按钮，一道微型信号发射器从杖头弹出，朝着“海鲨-08”舰的方向飞去。
当苏然的体温降至37℃时，基地广播突然响起：“海军装备部新型舰艇集体失控，正在撞击灵山岛礁盘！”林悦扑到窗边，远处的海平面腾起白色的浪花，那是舰艇触礁的瞬间——老舰长发出的信号，竟触发了“海鲨”舰的紧急拦截程序。
苏然的手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隔离手套传来。“悦悦……病毒怕……怕超声波……”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是……是L-07的叫声频率……”
林悦的目光落在斑海豹L-07的监测数据上。三年前苏然救下它时，记录的叫声频率与此刻苏然心跳的声波完全一致。她抓起对讲机嘶吼：“让海洋馆立刻播放L-07的录音，最大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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