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瞳孔里的绿光漫过虹膜时，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ICU的寂静，医生们穿着铅衣围上来，注射器里的抗体溶液泛着与珊瑚虫相同的淡蓝色荧光。
“病毒在变异。”主治医生摘下防护面罩，额角的冷汗混着消毒水味滴落，“它能模仿宿主的基因序列，现在正顺着苏排长的血液攻击免疫系统——就像在复制珊瑚礁的白化过程。”
林悦猛地想起沉箱里的病毒罐标签：“δ变种”。那个被涂掉的名字首字母突然在脑海里炸开——δ，老舰长当年的通讯员长，如今的海军装备部总工程师，姓邓。
她扑到隔离窗前，苏然的手指正痉挛着蜷缩，无名指的锚链戒指深深嵌进肉里，留下道银灰色的勒痕。那道痕迹让她突然想起灵山岛暗礁上的刻字，那些被病毒侵蚀的珊瑚虫，触手间也留着相同的螺旋纹路。
“把所有病毒样本和苏然的血液样本做基因序列比对！”林悦冲向实验室，白大褂下摆扫过走廊的消毒水喷雾，在地面拖出条透明的轨迹。小陈正在用荧光显影剂处理王强留下的U盘，屏幕上的“δ计划”名单突然浮现出隐藏图层：一张邓姓总工程师与境外机构的邮件截图，附件是段加密音频。
音频解密的瞬间，扩音器里传出刺耳的电流声，夹杂着老舰长熟悉的嗓音。那是三十年前的作战录音，年轻的邓通讯员正在汇报：“‘海鲨’舰声呐系统异常，疑似被不明信号干扰……”背景里突然响起珊瑚虫的高频震颤，与沉箱病毒激活时的声波频率完全吻合。
“是声呐共鸣。”林悦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跳，调出苏然三年前的护航日志——某页边缘用铅笔写着串数字，正是邓总工程师负责的新型舰艇编号。日志旁画着个简易的声波图谱，与此刻苏然心电图的异常波形重叠在一起。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老舰长正举着拐杖抵着邓总工程师的咽喉。老人的海魂衫被撕开道口子，心口的弹片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暗红色，像块生锈的锚链。“你当年故意泄露声呐频率，害死了整船的人！”拐杖的船桨纹路里渗出血迹，“现在还要用病毒毁了‘海鲨’的后代？”
邓总工程师的金丝眼镜裂成蛛网，嘴角却扯出抹冷笑：“老舰长，你以为苏然为什么能活下来？他的基因里早就有δ病毒的抗体——那是当年你从西沙带回的珊瑚样本，无意中污染了他的疫苗。”他突然扯松领带，颈后露出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与沉箱黄铜牌上的Ω符号一模一样。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苏然总在暴雨夜头疼，想起他手臂上那道被缆绳划伤的伤疤，愈合速度快得异于常人。那些被她当作“军人特质”的异常，此刻都成了基因里的δ印记。
就在这时，小陈举着检测报告冲进来，纸页在颤抖中哗哗作响：“林老师，比对结果出来了！苏排长的Y染色体上，有段序列与δ病毒的抑制基因完全匹配——是邓总工程师的基因片段！”
邓总工程师突然狂笑起来，拐杖的压力让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是我失散的儿子！当年我把病毒样本藏进他的疫苗，就是要让他成为δ计划的终极载体！”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舰艇编号，“现在新型舰艇的声呐己经激活，苏然的基因会引导病毒群摧毁所有海军基地——这才是‘海鲨’真正的荣耀！”
警报声突然变调。基地广播里传来新的通报：“所有新型舰艇偏离航线，正在向灵山岛聚集！”林悦冲到窗边，远处的海平面泛起墨绿色的涟漪，那是被病毒感染的鱼群在海面形成的环状波纹，圆心正是苏然当年安装生态滤池的坐标。
“它们在搭建病毒共振场。”老舰长的拐杖“哐当”砸在地上，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裹的金属盒，里面是1974年的舰用急救包，“当年从西沙带回的珊瑚样本就藏在这里，它的提取物能抑制病毒复制——但需要δ基因携带者的血液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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