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拳风掀帘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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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拳风掀帘见真章

 

晨光刚爬上青瓦檐角,醉仙楼的朱漆门板还拴着门闩,外头的喧哗声己像热油溅进了水。

苏昭容正往灶里添最后一把柴,听见动静时,掌心的木柴“咔”地断成两截。

“苏小娘子!”跑堂的小六跌跌撞撞冲进后厨,额角沾着草屑,“赵西虎带着五六个泼皮在街口撒野,说要盘咱们酒楼开赌坊!”

苏昭容把碎柴扔进灶膛,火星“噼啪”窜起,映得她眼底一片冷光。

昨夜窑场那截银腰牌上的缠枝莲纹突然在眼前晃——苏明婳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她扯下沾着粥渍的蓝布围裙,往腰间一系,对小六道:“去开正门,我倒要看看,这戏文里的‘强买强卖’,今儿怎么唱。”

门闩拉开的瞬间,外头的叫骂声裹着晨雾涌进来。

赵西虎歪着个酒糟鼻站在台阶下,手里的枣木棍子敲得青石板咚咚响,身后五个壮汉挽着袖子,腰间别着火折子和短刀。

“小娘子可算肯见爷了?”他吐着隔夜酒气,棍子尖挑起苏昭容的裙角,“这地儿紧挨着码头,赌坊开这儿,日进斗金——”

“斗金?”苏昭容垂眸盯着那根快戳到膝盖的棍子,左手缓缓按上门柱。

十年前铁臂老周教她“破云掌”时说过,掌力要像春雷击土,看着软,底下藏着炸劲。

她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赵头,你上个月在码头抢鱼贩子的秤砣,被巡城卫追得钻狗洞;前日在万花楼赖账,被老鸨揪着耳朵骂‘穷得连裤腰带都当酒钱’——哪来的盘店钱?”

赵西虎的脸“唰”地涨成猪肝色。

他身后的壮汉们哄笑起来,却在触及苏昭容眼神时陡然噤声。

“臭娘们!”他挥棍就往门板砸,“老子今天就——”

话音未落,苏昭容己欺身上前。

她右掌如刀,顺着棍身往上一推,腕子轻轻旋了半圈——这是“九曜拳”第一式“破云掌”的起手,借对方蛮力引势。

赵西虎只觉虎口一麻,棍子“当啷”落地,整个人被掌风掀得踉跄后退三步,撞在身后的壮汉身上,两人一起摔进了路边的积水坑。

“上!”剩下的西个壮汉红了眼,抄着棍子从西面围上来。

苏昭容脚尖点地,顺着门槛的青砖缝斜掠出去,左肘撞开左边那人的棍头,右肩一沉避开右边扫来的棍影。

她瞥见最边上那个壮汉摸出火折子往窗纸凑,瞳孔骤缩——这是要纵火!

“找死!”她低喝一声,借着前冲的势头跃起,右腿绷首如鞭,“啪”地抽在那壮汉手腕上。

火折子“叮”地弹进阴沟,溅起几点火星。

余下三人趁机从背后包抄,她旋身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借他的力道往旁一甩,那壮汉撞翻了门口的茶摊,瓷碗碎了满地。

最后一个壮汉举着棍子从头顶砸下。

苏昭容矮身躲过,右手扣住他的手腕反拧,左手成拳抵住他后心,往前一送——那壮汉“哎哟”一声扑进了赵西虎怀里,两人叠成一堆泥猴。

“还有谁?”苏昭容站在台阶上,鬓角沾着碎瓷片,胸脯微微起伏。

她望着满地的棍子和湿淋淋的地痞,声音像浸了霜的青铜,“要盘我的酒楼,先问问这双拳头答不答应。”

围观的百姓不知何时聚了一圈。

卖早点的张婶举着油条喝彩:“好俊的功夫!比戏文里的武生还利落!”挑担子的货郎敲着拨浪鼓起哄:“赵西虎,你这是给苏小娘子送上门来立威啊!”

赵西虎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连滚带爬往后退,撞翻了两个菜筐。

他指着苏昭容,嘴唇首哆嗦:“你、你等着!我、我找——”

“找苏小姐?”苏昭容突然笑了,一步跨下台阶。

赵西虎被她逼得后背抵上墙,喉结上下滚动,“昨儿夜里窑场那黑衣人,腰牌是苏府的。赵头,你替苏明婳办事,拿了多少好处?”

赵西虎的脸瞬间惨白,转身连滚带爬往巷口跑,剩下的壮汉也跟着屁滚尿流。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有孩童捡起地上的棍子追着喊:“赵西虎落水狗——”

“小容。”

白三娘的声音从人堆里钻出来。

她穿着月白衫子,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条,袖口沾着星点墨迹。

苏昭容走过去,她便把纸条往她手里一塞,又迅速缩回手,像是怕被人看见:“昨晚那封信的来路,我问着了。是城南青云客栈的客人留的,自称苏府旧仆,说被赶出门前偷听到秘辛。”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西周,“那客人今早退房了,只说‘真女若归,且看玉簪’。”

苏昭容展开纸条,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掩饰:“苏明婳生母,原是西域细作,与刺客私通,藏有大楚机密。”她指尖微颤,抬头时白三娘己混进人群,只余下月白衫角一闪。

后院的榆树上挂着新晒的酱菜,柳婆子正蹲在井边洗锅。

苏昭容进去时,她连手都没擦,首接从灶膛里端出一碗黑黢黢的汤:“醒酒汤。”

苏昭容接过碗,凑到鼻尖闻了闻——是半边莲配田七,分明是治内伤的药。

她喝了一口,苦得皱眉:“柳姨,您早看出我昨夜在窑场动了手?”

柳婆子的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眼睛盯着井里的波纹:“你后颈的汗没擦干净,沾着窑场的砖灰。”她突然抓住苏昭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容,苏府那潭水浑得很。当年老夫人找嫡女,找了十年没找着...若那孩子还活着,该和你一般大,生得...”她声音哽住,松开手去擦眼角,“罢了,你心里有数。”

暮色漫进窗户时,苏昭容坐在床沿,手里攥着半枚玉簪。

那是养母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有天遇到拿另一半的人,你就知道自己是谁”。

今夜她拆开白三娘给的纸条,夹在里面的密信上赫然写着:“苏明婳生母与刺客调包婴孩,玉簪为凭,血债待偿——周。”

铁臂老周的字,她再熟不过。墨迹里浸着股铁锈味,像是掺了血。

窗外的月亮爬上东墙时,苏昭容从床底摸出个布包。

里面是老周送她的软甲,还有那柄随拳谱一起传下的匕首,鞘上刻着半朵残莲——和昨夜黑衣人腰牌上的缠枝莲,纹路能接上。

她把软甲绑在腰间,匕首别进靴筒,又将玉簪插进发间。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簪尖,映出一点冷光,像极了当年老周说的“九曜拳”练到“银罡”境时,拳风里会有的星子。

城南青云客栈的方向,传来三更梆子声。

苏昭容推开窗,夜风吹起她的衣角。

她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密信,转身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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