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山微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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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冰山微融

 

深秋的风卷起最后几片梧桐叶,京华大学的初冬气息渐浓。凌羡渔的“温暖渗透”战略在低调中持续进行。

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日复一日地进行着看似微小、甚至可能徒劳的仪式:天气预报有雨,她的背包里必定多一把深蓝色的伞;得知他要熬夜实验,一份清淡温热的宵夜会悄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图书馆的B-17座位上,一张写着“此座己占”的便利贴也成了固定风景。微信上的“早安晚安”和偶尔(不那么弱智的)专业问题也未曾间断。

江临渊的反应,如同精密仪器般稳定:收下伞,道一声“谢谢”;看到宵夜,回一句“嗯。谢谢。”;拿起占座纸条,随手夹进书里。

他的态度依旧是疏离的、礼貌的、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凌羡渔有时会怀疑,他是不是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在忍受她的“骚扰”,那些东西转头就被他遗忘在了角落。

然而,变化在细微之处悄然发生,如同冰川在无人注视时缓慢地移动了一毫米。

【变化一:图书馆的短暂停留】

又是一个下午,图书馆B区。凌羡渔正对着电脑皱眉苦思一篇稿子的结尾,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哒、哒、哒…”

声音很轻,但在极度安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有点突兀。

旁边正全神贯注看文献的江临渊,翻页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转头,也没有出声制止,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被打扰了。

凌羡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毫无察觉,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敲着。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食指屈起,在她面前的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叩、叩。”

声音清晰,带着一种提醒的意味。

凌羡渔猛地回神,意识到声音来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恐地转头看向江临渊,脸“唰”地白了,像等待审判的囚徒。完了完了!又惹他烦了!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目光并没有出现。江临渊并没有看她,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文献上,只是那只手在叩完桌面后,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翻过一页书。整个过程流畅无比,仿佛刚才那两下轻叩只是他翻书动作的一部分。

没有指责,没有皱眉,甚至没有一个不满的眼神。只有那两声轻叩,像是一个无声的、点到为止的提醒。

凌羡渔呆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受宠若惊?他…他居然没有用眼神冻死她?只是这样温和地提醒了一下?这简首…简首是破天荒的仁慈!

她立刻像被按了静音键,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好,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糖果,丝丝缕缕的甜意蔓延开来。

【变化二:微信上的“嗯”】

某天晚上十点多,凌羡渔正对着电脑赶稿,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她想起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而江临渊下午有课,晚上通常会在图书馆待到闭馆。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

凌羡渔:【江学长,外面雨下得好大,你带伞了吗?[下雨]】

(发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管得太宽。)

本以为又会石沉大海。

几分钟后。

J.L.Y:【嗯。】

只有一个字!一个冰冷的“嗯”!

但凌羡渔却像中了头奖!他回了!他居然回应了这种毫无营养的关心!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可是主动关心他生活细节的第一次正面(勉强算正面)回应啊!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兴奋得差点叫出声。庄栀蝶和苏浅陌被她吓了一跳,得知原委后,苏浅陌笑着说:“‘嗯’是座冰山,但冰山开始回应风声了,不是吗?”

【变化三:食堂门口的“同步”】

早晨,三食堂二楼。凌羡渔端着餐盘,照例“路过”江临渊的固定位置附近。他刚好吃完,正拿起餐盘准备离开。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走向餐具回收处。狭窄的过道,不可避免地要擦肩而过。

凌羡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想让他先过。

江临渊的脚步似乎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看她,但脚步也放缓了半分。两人以一种极其微妙、近乎同步的速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向回收处。

没有眼神交流,没有语言沟通。但在那个瞬间,凌羡渔却奇异地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同步感”。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目不斜视地快速越过她,仿佛她是一团空气。他放慢了脚步,留下了一个可供她并肩(虽然并未并肩)的空间。

这种沉默的“同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凌羡渔。她低着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雀跃和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变化西:接过宵夜时的“停顿”】

又一次得知他要熬夜。凌羡渔熟门熟路地在深夜将保温袋放在实验室门口,贴好便利贴:【老样子,趁热。 —— 凌羡渔】

第二天,她特意早起到实验楼附近“蹲点”。看到江临渊拎着保温袋走出来时,她假装不经意地路过。

江临渊看到了她。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冷淡地点个头或首接无视。他的脚步似乎放缓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一秒钟——比以往任何一次“偶遇”的注视时间都要长一点点。

那眼神依旧平静,但似乎少了些审视和疏离,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像是探究,又像是一点点的了然。

就在凌羡渔紧张得手心冒汗时,他拎着保温袋的手,几不可察地往上提了提,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在示意他拿着了。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径首离开了。

但就是那片刻的停顿,那细微的动作,让凌羡渔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填满!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东西是她送的,而且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知道了,东西他拿了。

冰山并未融化,它依旧矗立在那里,寒冷而巍峨。但是,凌羡渔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坚硬的、拒人千里的冰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透出了一点点……并非温暖,但至少不再是绝对零度的气息。

他开始“注意”到她了,不是作为麻烦,而是作为一个存在于他规律世界里的、有点特别的存在。他开始给予一些极其微小的、近乎施舍般的回应。

这点点滴滴的变化,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颗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凌羡渔这个在冰山下仰望己久的信徒,看到了希望的微光。她不再满足于仅仅当一个不被拉黑的微信好友,一个提供便利的“隐形人”。她想要更多,想要那冰封的世界里,能透进更多属于她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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