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的暮春浸在槐花香气里,苏禾蹲在蜂箱前割蜜,木勺刮过蜂巢的声响中,忽闻官道上传来铜铃与马蹄声。她抬头望去,见一队骆驼商队正缓缓而来,为首的胡人男子高鼻深目,头巾上的琥珀坠子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苏娘子别来无恙?” 使者行过大礼,声音像浸了蜜的弯刀,“我家王子殿下托小人带来书信,另有薄礼相赠。” 随从掀开红绸,十匹油光水滑的阿拉伯良马踏响青石板,马蹄铁上都刻着波斯文的吉祥纹样。
程砚握着猎刀从柴房走出,刀刃在阳光下映出冷光:“换秘方?做梦!” 苏禾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掌心新磨的茧子 —— 那是昨夜加固蜂箱时留下的。她望向波斯使者,忽然注意到对方袖口露出的银镯,纹路竟与柳氏的祖传镯子相似。
当晚,苏禾在油灯下翻阅波斯王子的书信,羊皮纸上的细密画里,女子裙摆处用金线绣着辣白菜陶罐,却在蜜蜡纹路中藏着异样的药草符号。她指尖抚过那处纹路,忽闻窗外传来柳氏的低唤:“苏禾妹子,你来我屋里一趟。”
柳氏的厢房弥漫着陈旧的檀香味,她掀开木箱,露出半卷泛黄的族谱。“我夫婿临终前说,这族谱里藏着青竹村的秘辛。” 她指尖划过 “顾承钧” 三字,声音发颤,“他不是普通猎户,是前锦衣卫暗桩。”
族谱末页的墨笔记载着惊人秘密:二十年前,一群海盗以香料贸易为幌子,在青竹山脉设立走私窝点,所用香料中竟掺有粉末。苏禾猛地想起波斯商人高价收购的 “铁翼蜂” 蜜蜡 —— 那琥珀色的蜡块与族谱中描述的基底如出一辙。
“李掌柜的商船每月十五入港。” 程砚捏着刚截获的密信,信纸边缘染着沉水香,“他们用蜂蜡伪装香料,每次商船里都藏着十箱。” 他转头看向柳氏,“您夫婿当年调查的,是不是就是这伙人?”
柳氏点头,从族谱夹层取出半枚令牌,正面刻着 “锦” 字,背面是北斗七星纹路。“这是他的腰牌,” 她望向窗外的星空,“海盗据点就在落雁谷深处,入口藏在瀑布之后。”
五月十五,月圆如盘。苏禾戴着柳氏的银镯,跟着波斯商队潜入落雁谷。瀑布轰鸣声响中,她摸到山壁上的莲花图腾 —— 与柳氏族谱上的标记分毫不差。程砚握着猎刀在前,刀刃忽然撞上金属机关,“咔嗒” 声中,石壁缓缓开启。
洞内弥漫着刺鼻的药味,百余个木箱整齐码放,箱盖缝隙间露出金黄的蜜蜡块。李掌柜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蟒纹补服下露出半截海盗刺青:“苏娘子果然聪明,可惜知道得太多了。” 他抬手示意,十几个海盗举着弯刀逼近。
“慢着!” 苏禾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的蜜蜡封条,“我带来了铁翼蜂的新蜡,效力能提升三倍。” 她指尖划过封条边缘,北斗七星纹路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李掌柜瞳孔骤缩:“你怎么会……”
“顾承钧的妻子,该叫你一声‘老上司’吧?” 柳氏从暗处走出,令牌在掌心泛着冷光,“锦衣卫办案,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洞外突然响起官兵的呼喝声,程砚一脚踹开木箱,露出底层藏着的官银 —— 正是近年沿海郡县失踪的税银。
半月后,州府衙门。苏禾望着堂下堆积如山的走私银,指尖捏着朝廷新赐的 “义商” 牌匾。程砚凑近,低声道:“这些银子能扩建三个蜂场,你真要全交?”
她转头看他,目光坚定如蜂箱上的蜜蜡封条:“山野之人讲究问心无愧。” 指尖抚过牌匾上的 “义” 字,忽然想起族谱里顾承钧的绝笔:“愿以一身血,换得山海平。”
黄昏时分,青竹村的晒谷场飘起新蜜香。阿棠领着孩子们唱着新编的童谣,柳氏倚着蜂箱,银镯与族谱令牌碰撞出清响。远处山道上,沈掌柜的马车碾过碎石,车帘掀开处露出半卷《波斯药草志》—— 那是从海盗据点缴获的典籍,其中一页用朱砂圈着 “解法”。
苏禾蹲下身子,看着金纹蜂在新制的蜂蜡封条上盘旋。晚风卷起她的鬓发,露出耳后新添的刺青 —— 与柳氏的银镯纹样相同。程砚将温热的蜂蜜水递到她手中,远处的落雁谷传来瀑布轰鸣,像极了当年顾承钧破案时的马蹄声。
这场由蜜蜡引发的迷局,终将在朝廷的雷霆手段中落幕。而青竹山野的蜂箱,将继续酿着最清甜的蜜,正如苏禾在给阿棠的信中所写:“江湖路远,唯善作舟。蜂蜡可鉴,此心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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