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苏禾收到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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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苏禾收到匿名信

 

巳时三刻,御膳房后巷腾起阵阵白雾。程砚将粗布围裙又紧了紧,竹筐里的野山椒在晨露中泛着油光,他特意选了带刺的品种,叶子边缘的锯齿像极了青竹村陷阱里的倒刺。掌事太监王顺的亲信小厮正靠在墙角打盹,腰间的铜钥匙随着鼾声轻轻晃动。

“哟,这不是青竹村的猎户吗?” 小厮揉着眼睛凑过来,鼻尖沾着昨夜的酒气,“怎么,送菜送到御膳房来了?” 程砚低头做出惶恐模样,竹筐微微倾斜,野山椒滚出几颗:“小的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哥哥多多指教。”

小厮踢开脚边的辣椒,铜钥匙在裤腰上晃出声响:“指教?先把这筐菜搬进去,要是惊了主子们的膳,有你好果子吃。” 程砚弯腰捡菜时,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钥匙串,第三把铜钥匙的齿痕,与他昨夜在苏禾账本上看到的拓印一模一样。

御膳房内热气蒸腾,掌事太监王顺正对着账本吹胡子瞪眼。程砚躲在廊柱后,看着对方用朱砂笔重重划过 “损耗率” 一栏,笔尖在 “35%” 处顿了顿,留下个粗大的墨点。那笔迹力透纸背,与苏禾账本上被篡改的字迹如出一辙。

“王公公,” 小厮捧着茶盏进来,“青竹村的菜送到了。” 王顺抬头时,程砚恰好低头,粗布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竹筐放在案头时,他故意让野山椒的刺勾住对方的衣袖,王顺骂骂咧咧地扯开,袖口露出半道陈旧的刀疤 —— 那是十年前在江南走私丝绸时留下的。

酉时初刻,皇后的凤撵停在御膳房外。苏禾身着簇新的月白襦裙,腰间的蜜蜡封条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王顺擦着额头的汗迎上去,蟒纹补服下的脊背绷得笔首。

“听闻苏娘子善腌菜,” 皇后掀开轿帘,鎏金护甲轻轻划过轿杆,“哀家今日便看看,这山野小菜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苏禾福了福身,目光扫过王顺瞬间惨白的脸,转身揭开早己备好的陶瓮。

“启禀娘娘,” 苏禾用银筷夹起一片辣白菜,“这坛菜用的是头茬野山椒,蜂蜜与盐的配比严格按三成计算,损耗率绝不会超过五日。” 她示意宫女端来三个相同的陶瓮,分别标着 “三日”“五日”“七日”,“今日便请娘娘见证,真正的损耗该是多少。”

王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让人在 “七日” 瓮里加的酸水,此刻怕是己经泛起霉斑。皇后饶有兴致地凑近,忽然闻到 “七日” 瓮里飘出的酸腐味,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是何故?” 皇后的目光落在王顺身上,“御膳房的腌菜,怎会有此等异味?” 苏禾趁机揭开 “三日” 瓮,清爽的辣香混着蜂蜜味扑面而来,与 “七日” 瓮的恶臭形成鲜明对比。

“回娘娘,” 苏禾叩首时,指尖触到袖中程砚连夜拓印的笔迹,“有人妄图篡改损耗率,混淆视听,实则是为了中饱私囊。” 王顺扑通跪下,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娘娘明鉴,奴才只是……”

“只是什么?” 皇后的声音冷如冰霜,“哀家听说,你还伪造了贡单账目?” 苏禾适时呈上程砚拓印的笔迹,与王顺账本上的字迹并列摆放,周围的宫女发出一阵惊呼。王顺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血珠混着眼泪滴在青砖上。

戌时初刻,王顺被拖往浣衣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苏禾站在御膳房门口,晚风卷起她的鬓发,远处的宫墙上映着残阳如血。程砚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粗布围裙下露出半截树皮拓印,那是他今早从御膳房后巷的老槐树上取下的。

“做得好,” 苏禾轻声说,指尖抚过树皮上的纹路,“这笔迹比我想象的还要像。” 程砚望着她眼下的乌青,想起昨夜她在烛光下演示腌菜损耗的模样,陶罐里的盐水倒映着她紧抿的唇线。

亥时三刻,青竹山野行辕的烛火依旧亮着。苏禾拆开那封匿名信,素白的信笺上,墨字力透纸背:“后宫膳食之争,从来不止于锅碗瓢盆。” 程砚握着猎刀站在窗边,刀刃映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

“是高贵妃的人。” 苏禾将信笺投入烛火,火苗瞬间窜起,“王顺不过是枚棋子,背后的人……”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程砚猛地推开窗,却只看见满地月光,像撒了把碎银。

“明日我去见三皇子,” 程砚握紧刀柄,“这宫廷里的浑水,咱们得找个由头抽身了。” 苏禾望着跳动的烛火,想起皇后今日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想起阿棠说过的话:“宫里的娘娘们,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子时初刻,阿棠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上。苏禾拆开绣着蜂纹的信笺,小姑娘的字迹歪歪扭扭:“三皇子说,御花园的野菊开了,像极了青竹村的秋天。” 她摸着信笺边缘的齿痕,那是阿棠用乳牙咬出来的记号。

程砚从暗格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是他多年来收集的猎物牙齿,每颗都刻着不同的符号。他将一枚刻着 “危” 字的虎牙放在苏禾掌心:“这是我十六岁时猎的第一只狼,牙尖还带着狼血。往后若再遇危险,就把这个亮出来。”

苏禾望着手中的虎牙,忽然想起青竹村的晒谷场,每逢猎户们凯旋,总要把猎物牙齿挂在村口的槐树上。那些牙齿在风中晃出声响,像极了此刻御膳房后巷的铜铃声。

寅时三刻,行辕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程砚吹灭烛火,猎刀在黑暗中划出冷光。苏禾摸到腰间的蜜蜡封条,那是李承煜亲赐的腰牌,牌面的 “御” 字此刻像团燃烧的火,照亮了窗外晃动的人影。

“谁?” 程砚低喝一声,刀刃抵住来人咽喉。月光下,小宫女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食盒:“苏娘子,这是三皇子殿下送的点心……” 苏禾掀开盒盖,里面是块用蜂蜜写着 “安” 字的糖糕,糖霜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场由笔迹和腌菜引发的暗战,终究在黎明前暂告平静。苏禾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想起匿名信里的警告,忽然觉得这宫廷就像个巨大的腌菜坛,表面光鲜,内里却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腌臢事。

“程砚,” 她握紧手中的虎牙,“等阿棠回来,咱们就回青竹村吧。这京城的月亮,太凉了。” 程砚望着她发间新添的银丝,想起初见时那个在牛车里掉眼泪的小姑娘,如今己能在宫廷的波诡云谲中从容周旋。

“好,” 他轻声说,伸手替她理正发簪,“等风头过了,咱们就回去。青竹村的晒谷场,还等着咱们晒新收的野山椒呢。” 窗外,第一声鸡啼划破夜空,御膳房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忙碌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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