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敲过三更,程家小院内,程砚手握着刀,那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耳朵紧贴着门板,听着院墙外传来的细微响动 —— 那声音像是枯枝被踩断,又像是布料摩擦墙壁的窸窣。
“果然来了。” 程砚低声自语,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寒风卷着几片枯叶灌进屋内,他顺着墙角的阴影移动,目光锁定在院墙上那个正在攀爬的黑影。黑影背着竹篓,动作小心翼翼,腰间还挂着个葫芦形状的物件,在月光下晃荡。
当黑影翻进院子,刚落地的瞬间,程砚猛地从柴垛后跃出,猎刀抵住对方咽喉:“谁?” 黑影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竹竿 “哐当” 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孔 —— 竟是镇上米庄的学徒小六。
“程大哥!是我!饶命啊!” 小六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首冒,“我、我就是来看看……”
“看什么?” 程砚的刀刃又往前抵了抵,“深更半夜翻墙,当我是瞎子?” 他瞥见小六腰间的葫芦,突然想起白天苏禾在刘猎户家看到的马车装饰,心中警铃大作。
小六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只是奉命行事!李掌柜说你们有潜力,想帮一把,让我来看看账本……” 他话没说完,苏禾举着油灯从堂屋出来,昏黄的光晕里,小六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
“李掌柜?” 苏禾将油灯放在石桌上,火苗被穿堂风撩得左右摇晃,“帮我们需要半夜偷看账本?小六,你实话实说,不然我这就去报官。”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六吓得连连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我说!李掌柜让我查看你们的进货渠道和账本,还说…… 还说要是能找到把柄,就能让你们乖乖合作……” 他哽咽着,“我家里穷,为了五文钱才……”
程砚气得一脚踢翻旁边的陶罐,陶片西溅:“果然是他!上次的账本被篡改,肯定也是他捣的鬼!” 苏禾按住他的手臂,目光却盯着小六:“你回去告诉李掌柜,有什么事光明正大来说,别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
小六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翻墙逃走。程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李掌柜,不除后患无穷。” 苏禾捡起地上的竹竿,发现上面刻着永昌米行的标记,冷笑一声:“别急,他既然坐不住了,我们就将计就计。”
次日清晨,公鸡刚打鸣,院门外就传来车马声。苏禾正在灶台前蒸糖糕,程砚握着锄头警惕地打开门,只见李掌柜身着藏青绸缎,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个描金礼盒。
“程兄弟,苏姑娘,误会啊!” 李掌柜老远就作揖,翡翠扳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都是手下人不懂事,瞎传我的话。” 他亲自掀开礼盒,里面是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种子,“这是西域来的香料种子,稀罕得很,就当赔罪了。”
苏禾接过种子,放在鼻尖轻嗅,一股陌生而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笑着将种子递给阿棠:“替嫂嫂谢谢李掌柜。” 转头对李掌柜道:“做生意讲究诚信,若李掌柜真想合作,不如改日到镇上茶楼详谈?”
李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恢复如常:“好说好说!姑娘果然大气!” 他临走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程家堂屋的方向,程砚注意到他的眼神,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猎刀。
等李掌柜的马车走远,苏禾将香料种子摊开在桌上,仔细端详:“这种子看着确实珍贵,但他平白无故送这个,必有蹊跷。” 她突然想起柳氏说过的话,“柳姐姐说永昌米行这几年换了好几任东家,这个李掌柜,怕是想借着合作的由头,掌控我们的生意。”
程砚一拳砸在桌上:“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墙角摸出小六遗落的竹竿,“苏禾,你看这个。” 竹竿上除了永昌米行的标记,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暗语。
傍晚,油灯亮起,苏禾在灯下翻看账本。她的手指划过记录腌菜销量的页面,突然眼睛一亮:“既然有人盯着咱们,不如顺势而为,干脆放出风声说我们要扩大生产,看看谁会上钩。”
程砚凑过来,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你想怎么做?”
苏禾嘴角微扬,拿起炭笔在账本上写下一串数字:“先从一笔假订单开始。就说京都的大酒楼要订两百坛腌菜、五十斤糖糕,限期半个月。” 她将账本推到程砚面前,“以李掌柜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破坏这笔订单,到时候我们就……”
程砚看着账本上的字迹,渐渐明白了她的计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镇上散布消息,就说咱们正在找可靠的木材商,要扩建腌菜作坊。”
窗外,夜色渐深,寒风拍打着窗棂。苏禾吹灭油灯,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亮桌上的香料种子。她轻轻抚摸着种子,想起李掌柜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她和程砚都绝不会让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而这场关于生意与尊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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