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牢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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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地牢炼狱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混乱的火光与喧嚣,也将沈研冰和李锦锋彻底抛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死寂。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血腥、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瞬间包裹了他们,几乎让人晕厥。

这里就是黑风寨的地牢,远比寨子里那个围栏更加恐怖。狭长、低矮、潮湿,空气污浊得仿佛凝固。两侧是粗大原木隔开的囚笼,里面影影绰绰,似乎关押着人,却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证明着生命的存在。脚下是黏腻湿滑、不知沉积了多少污秽的泥泞,冰冷刺骨。

两人被粗暴地拖拽着,穿过这条人间地狱般的通道,最终被推进最深处一个更加阴森恐怖的囚室——水牢。

冰冷的、带着浓重腥臭的污水瞬间淹没了沈研冰的小腿!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顺着腿骨钻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牙齿咯咯作响。水牢不大,中央有一个浑浊的水坑,深及腰腹,水面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油污和不明秽物。墙壁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和刑具,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光。头顶只有一个小小的、布满铁锈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线。

“哗啦!”一桶带着冰碴的脏水猛地泼在两人身上!沈研冰被激得浑身一抖,几乎站立不稳。李锦锋闷哼一声,本就因手腕骨裂而惨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

“好好享受吧,将军大人,还有这位小辣椒!”负责关押的匪徒狞笑着,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寨主说了,好好‘伺候’!别让他们死得太快!”说完,铁门再次重重关上,只留下令人绝望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

最初的几天,是纯粹的折磨地狱。

饥饿如同附骨之疽,每日只有一小碗散发着馊味的、浑浊不堪的“食物”,根本不足以维持体力。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污水浸泡下的皮肤开始发白、起皱、瘙痒,继而破溃。更可怕的是刑罚。屠刚显然“言出必行”。几乎每天,都会有匪徒进来,将他们从冰冷的水中拖出,用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或者用烧红的烙铁在他们身上留下耻辱的印记。李锦锋的世家身份成了匪徒们取乐的重点,他们故意用最肮脏的话语侮辱他,用最卑劣的手段折磨他,想击溃他的骄傲。沈研冰则因为“纵火”和“反抗”,承受着同样残酷的鞭笞。

每一次鞭子落下,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剧痛和沈研冰压抑不住的痛呼。李锦锋则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但额头暴起的青筋和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暴露了他承受的痛苦。

黑暗、痛苦、绝望,像最毒的藤蔓,缠绕着两人,也扭曲着他们的关系。

“蠢货!都是你!那把该死的火!”在一次鞭刑后的短暂喘息中,李锦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声音嘶哑虚弱,却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指责,他看向沈研冰的方向,尽管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若非你鲁莽行事,我早己摸清秘道,调兵遣将,此刻黑风寨早己化为齑粉!何至于……何至于你我在此等死,让那些畜生继续逍遥?!”

沈研冰浸泡在冰冷的污水中,身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她听到李锦锋的指责,一股同样憋屈的怒火猛地窜起!

“我鲁莽?!李将军!”她毫不示弱地呛回去,声音因虚弱和愤怒而颤抖,“等你这位世家大族的将军老爷慢悠悠地‘谋定后动’?等你调来兵马?地牢里的人早就被折磨死了!被圈禁的人早就饿死了!我放火,是想救人!哪怕只能救一个!不像你们,眼里只有功劳和所谓的‘大局’!山下的人命是命,眼前的人命就不是命吗?!”

“妇人之仁!匹夫之勇!”李锦锋喘息着,语气带着世家子弟固有的傲慢与对草莽的不屑,“你可知剿灭黑风寨需要多少准备?需要调动多少兵力?需要避免多少伤亡?你一把火烧了粮仓,打草惊蛇,屠刚必然加强戒备,甚至可能转移!你所谓的‘救人’,不过是把更多人推向火坑!包括你自己,还有我!”

“哼!”沈研冰冷哼,带着深深的讽刺,“是啊,我沈研冰贱命一条,连累了你这位金尊玉贵的将军大人,真是罪该万死!那你怎么不亮明身份,让那些土匪把你当祖宗供起来?看看他们会不会因为你是世家子就少抽你一鞭子?!”

这句话如同尖刀,狠狠刺中了李锦锋的痛处。他猛地一窒,黑暗中传来他粗重的喘息。是啊,在这里,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权势,都成了最大的讽刺和痛苦的来源。匪徒们折磨他时,眼神里那种对“世家”的憎恨和凌虐的,比鞭子更让他感到屈辱。沈研冰的话,撕开了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在污浊的水牢中弥漫,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水滴落的嘀嗒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在一次更加残酷的鞭刑中,一个匪徒似乎格外兴奋,鞭子如同毒蛇般专门抽向沈研冰的脸颊!眼看那带着倒刺的鞭梢就要落下!

“住手!”一声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厉喝响起!是李锦锋!他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猛地从污水中挣扎站起,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沈研冰面前!

“啪!”沉重的鞭子狠狠抽在李锦锋的背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撕裂,一道新的、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绽开!他身体剧烈一晃,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倒下,只是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那匪徒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英雄救美?世家子果然有情调!那就让你替她多受点!”鞭子如同雨点般更加疯狂地落在李锦锋身上!

沈研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个摇摇欲坠、却依然挺首的背影,看着他背上新添的、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着他因剧痛而颤抖却紧握的双拳……那一刻,所有的指责、愤怒、隔阂,仿佛都在这无声的守护和淋漓的鲜血前,变得苍白无力。

她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他不是她想象中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世家子弟。他也会痛,也会愤怒,也会在绝境中爆发出令人动容的勇气,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一个不久前还在与他激烈争吵的“草莽”女子。

匪徒发泄够了,骂骂咧咧地离开。水牢再次陷入死寂和更深的冰冷。

李锦锋脱力般滑倒在污水中,背靠着石壁,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谢…谢谢。”沈研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复杂的情绪,打破了沉默。她挪到李锦锋身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些的里衣下摆,沾了点冰冷的污水,笨拙地想去擦拭他背上流下的鲜血。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笨拙的温柔。

李锦锋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拒绝。冰凉的触感碰到火辣辣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黑暗中,他看不到沈研冰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和那份笨拙的善意。

“……不必谢。”良久,李锦锋才嘶哑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自嘲,“你说得对……在这里,世家子的身份,屁都不是。只有拳头,只有活下去,才有意义。”他顿了顿,似乎在艰难地消化着某些认知,“你的火……虽然鲁莽,但至少……烧掉了他们的根基,让他们乱了阵脚。也许……也许外面己经有人注意到了。”

沈研冰擦拭的手停住了,心中百感交集。高傲如他,竟然承认了她的“鲁莽”并非全无价值。

“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李锦锋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起来,尽管虚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他们白死。”他指的是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囚徒。

“嗯!”沈研冰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求生的火焰,“我们一起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痛苦依旧,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敌对和指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绝境中滋生的、同舟共济的默契与信任。

他们利用每日短暂的送“饭”时间,仔细观察守卫的换班规律(虽然极其不规律),留意铁门开合的声音和锁具的结构(沉重而复杂)。他们低声交流着各自观察到的情况,分析着可能的漏洞。李锦锋凭借对军事设施的了解,推测着地牢可能的薄弱点;沈研冰则发挥江湖经验,思考着如何利用有限的工具(比如一块磨尖的碎骨片)制造机会。

“看那个通风口,”在一次相对清醒的时刻,李锦锋压低声音,指着头顶那丝微光,“虽然小,但如果我们能弄断一根铁链,或许能利用它攀上去,撬开……”

“守卫进来时,钥匙都挂在腰间右侧,”沈研冰补充道,眼神锐利,“如果能制造混乱,趁乱抢到钥匙……”

办法还很模糊,充满了不确定性,甚至近乎异想天开。但至少,他们有了方向,有了希望。他们在冰冷的污水中互相倚靠着取暖,在鞭刑的间隙交换着鼓励的眼神。沈研冰会将自己分到的那点可怜的食物,偷偷省下一小口,塞给伤势更重的李锦锋。李锦锋则会利用自己相对高大的身躯,在污水涨高时,尽量让沈研冰靠在自己肩上,减少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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