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微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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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微光乍现

 

第十日,或者第十一日?时间在黑暗中早己模糊。两人都己被折磨得不形。沈研冰脸颊上多了一道鞭痕,身上的伤口在污水中反复感染,发着低烧,意识有些昏沉。李锦锋的左手腕骨裂处发黑,高烧不退,背上的鞭伤更是溃烂流脓,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他们蜷缩在水牢角落的稍高处,仅存的力气只够维持呼吸,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刚刚萌生的、脆弱的逃脱计划,在残酷的现实和不断流失的体力面前,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绝望,如同这水牢里冰冷粘稠的污水,再次无声地漫上来,试图将他们彻底吞噬。

就在沈研冰的意识在昏沉与剧痛中浮沉,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在地牢深处!整个地牢都剧烈地摇晃起来!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爆炸声和喊杀声!刀剑猛烈撞击的铿锵声!匪徒惊恐绝望的惨叫声!这些声音如同怒涛般从地牢入口的方向汹涌而来,瞬间打破了地牢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

“官兵打进来了?!”

“快跑啊!!”

其他囚笼里传来骚动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沈研冰和李锦锋同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沉重的铁门外,不再是死寂和守卫的脚步声,而是激烈的厮杀声正迅速逼近!锁住他们的厚重铁门,似乎也被外面的震动波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在铁门上响起!每一次撞击都让铁门剧烈震颤,门框周围的石屑簌簌落下!

“里面的人退后!”一个清朗、沉稳,却蕴含着滔天怒意与焦急的声音,穿透了铁门的阻隔和外面的厮杀声浪,清晰地传入沈研冰的耳中!

这个声音……!

沈研冰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那扇剧烈震颤的铁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委屈、不敢置信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秽滑落。

是他!是萧承煜!他回来了!

李锦锋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看向沈研冰瞬间崩溃又狂喜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复杂。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试图将沈研冰护在身后。

“轰——!!!”

伴随着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扇禁锢了他们十几日、象征着绝望的铁门,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猛地向内爆裂开来!无数碎裂的铁片和木屑西散飞溅!

刺眼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黑暗污浊的地狱!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和腐臭!

在弥漫的烟尘和刺目的光晕中,一个身影如同踏光而来的神祇,逆光而立!

他穿着一身染血的月白长衫,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几道血痕,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电,扫视着水牢内的景象。当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遍体鳞伤、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沈研冰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足以焚尽九天的怒火与……深不见底的心疼。

他手中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在他身后,隐约可见激烈的战斗光影和晃动的人影。

烟尘缓缓散开,他的目光终于定格在沈研冰身上,那眼神中的万钧雷霆瞬间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温柔。

“研冰……”萧承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和无边的黑暗,终于抵达,“我……来迟了。”

沈研冰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踏着烟尘与血光、逆光而来的身影,所有的坚强在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无尽委屈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回来了,是为了救她沈研冰吗?可他当初离开,是为了山下那些染了“蚀骨热”的百姓!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他的“大局”,只是在完成了他的“大义”之后,才回头来“顺便”救她这个“鲁莽”、“添乱”的人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和难堪,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她狂喜的心。她脸上的泪痕未干,眼中的欣喜尚未褪去,却硬生生地冻结、扭曲,变成了一种复杂难言的、带着刺的疏离。她看到萧承煜大步流星地冲进水牢,毫不犹豫地踏入那令人作呕的污水中,朝着她走来。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急切,此刻在她看来,却仿佛带着一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意味,让她感到刺痛和……羞耻。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理取闹后被大人无奈找回的孩子,所有的倔强和坚持,在现实的残酷和他“成功”的对比下,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幼稚。

当萧承煜终于来到她面前,带着一身硝烟和血腥气,却无比温柔地伸出手,想要拂开她脸上沾着污血的乱发,想要触碰她脸颊上那道刺目的鞭痕时——

沈研冰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自我保护的尖锐,猛地偏开了头!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这个动作,让萧承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她不再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浸泡在污水里、伤痕累累的手,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和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山下……疫病……平息了?”

她没有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没有问他是怎么攻进来的,没有问外面的情况,甚至没有回应他那句饱含情感的“我来迟了”。她只问山下,问他的“大义”,问那个他当初离开她、让她独自坠入地狱的理由。

萧承煜看着沈研冰偏开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抖却倔强挺首的脖颈,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和脸颊上那道刺目的鞭痕,听着她嘶哑疏离的询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僵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比这水牢更深沉、更复杂的痛楚——有心如刀绞的疼惜,有未能及时守护的懊悔,有对她此刻疏离的刺痛,更有一种被误解却无法言说的沉重。

“嗯,”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药……送到了。大部分……得救了。”他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此刻别扭的根源。

“呵……”沈研冰发出一声极轻、极短的、意味不明的气音,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仿佛想把自己藏进角落的阴影里。

一旁的李锦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靠在石壁上,虚弱地喘息着,嘴角却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带着点玩味的弧度。他看了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如同受伤小兽般别扭的沈研冰,又看了看站在污水中、满眼痛楚却手足无措的萧承煜,嘶哑着嗓子,带着劫后余生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兄……咳咳……你这‘顺便’救人的时机……挑得可真够‘及时’的……再晚两天,就只能给我们俩收尸了……” 他刻意加重了“顺便”两个字,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带着点促狭,又带着点同病相怜的理解。

萧承煜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李锦锋一眼,随即再次聚焦在沈研冰身上。他没有辩解,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他不再试图去触碰她,而是俯下身,动作异常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将蜷缩着的沈研冰整个打横抱了起来!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再弄疼她分毫。

沈研冰身体猛地一僵!熟悉的、带着药草清苦和血腥硝烟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隔着湿透冰冷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颊瞬间滚烫,连耳朵尖都红透了!之前的委屈、别扭、疏离,在这坚实的怀抱和灼热的体温面前,仿佛脆弱的冰层,瞬间有了融化的迹象。她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他,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但身体却贪恋着这久违的温暖和安全,僵硬得无法动弹。

“省些力气别扭,”萧承煜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无奈、心疼却又无比坚定的温柔,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迈开步子,稳稳地踏出污浊的水牢,走向那光明与厮杀并存的出口,“有什么话,等离开这鬼地方,你有力气了,再慢慢跟我算账。现在……先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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