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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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锦衣卫

 

朱雄英照例去乾清宫叫朱元璋回坤宁宫吃饭,只见乾清宫的护卫身着崭新的服饰——并非传统禁卫军的鲜明甲胄,而是一种样式奇特、颜色深沉的袍服,腰间束着宽厚的革带,悬挂的并非仪仗用的金瓜或长戟,而是一种弧度优美、刃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短刀。

朱雄英扭过头问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姜阳:“他们怎么换衣服了?”姜阳苦着脸回答:“殿下,奴婢有几个脑袋敢去打探乾清宫的事儿啊?”朱雄英鄙视了姜阳,然后回头问道一个侍卫:“你们咋换成这丑里吧唧的衣服了?”

护卫恭敬的行礼道:“卑职锦衣卫小旗王德见过殿下。”

“锦衣卫?”朱雄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心里暗道:“这家伙就这样成立了?”

王德连忙躬身,几乎将头埋到胸前,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回殿下,俺们是新设的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陛下御口亲封,简称‘锦衣卫’。前身…便是仪鸾司。”

“锦衣卫…”这勾起了朱雄英的好奇,能近距离接触这个神秘的机构,势必要挖出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于是好奇宝宝继续问:“你给我讲讲锦衣卫?”

“殿下,锦衣卫首接听命于陛下。其下还设有七个属司:御椅、扇手、擎盖、旛幢、斧钺、鸾舆、驯马……”

“御椅?扇手?擎盖?旛幢?斧钺?鸾舆?驯马?”朱雄英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念着这些新奇的名字,脑袋里努力想象着它们代表什么。

“御椅司——抬御座的?扇手司——打扇子的?擎盖司——撑华盖的?旛幢司——举旗帜的?斧钺司——执金瓜斧钺的?鸾舆司——负责车驾?驯马司——管御马的?”好奇宝宝打断王德的回答问道。

王德闻言一噎,堂堂天子亲军,在长孙殿下眼里还是和仪鸾司一样,那圣上不白建立锦衣卫了吗?

朱雄英未等王德回话,便朝乾清宫拾街而上,脑袋中想着那些仪仗器物名称——御椅、华盖、旌旗、斧钺、车驾、骏马——在“锦衣卫”这三个字和眼前这些冰冷身影的映衬下,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沉重的含义。它们不再仅仅是彰显帝王威仪的华丽道具,更像是某种无声却令人窒息的权柄象征。

抬起的御椅,似乎能压垮任何不忠者的脊梁;挥舞的扇手,仿佛能扇起构陷的阴风;高擎的华盖,阴影下笼罩着多少隐秘;飘扬的旛幢,是否在无声地传递着死亡的信号?那寒光闪闪的斧钺,更是不言而喻的裁决之器!至于鸾舆与驯马,谁能保证那华丽的车厢里没有载着诏狱的囚徒?那温顺的御马,蹄下是否曾踏过罪臣的血肉?仪仗的表象下,涌动着何等深不可测的暗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缠绕住朱雄英的思绪。他不再满足于远远地、雾里看花般地观望。一种强烈的、近乎执拗的念头在他心中破土而出:他必须走近些,看清楚!看清楚那些身着异服、腰佩利刃的身影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面目?看清楚那七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司衙背后,除了侍奉銮驾的表面职责,是怎样执行着那些不为人知的、令人谈之色变的使命?

殿内,朱元璋正伏在巨大的御案后批阅奏章,眉头紧锁,阳光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一个身着深色锦袍,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甚至显得有些文气的武官站在御案前,他与朱雄英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大相径庭。然而,当朱雄英的目光与他接触时,对方只是极其恭谨地微微颔首,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深潭古井般的幽暗,却让朱雄英心头猛地一悸。那是一种毫无温度、深不见底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朱雄英按捺下心绪,规规矩矩地行礼。

朱元璋抬起头,看到大孙儿,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招手让他近前:“雄英来了。今日功课如何?” 语气带着难得的温和。

朱雄英一一作答,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殿外,飘向刚才见到的锦衣卫。对答完后,朱雄英小心地组织着语言,“皇爷爷,听说门口是新成立的锦衣卫,管着御椅、扇手、擎盖好多司。孙儿…孙儿想看看,他们是怎样当差的?怎么把仪仗弄得那么威风?” 他故意将话题引向“仪仗”这个安全的表面。

朱元璋锐利的目光在孙儿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他话语的真伪。朱雄英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天真而充满求知欲。片刻,朱元璋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考量。他放下茶盏,对御案前的武官道:“皇长孙对尔等职司有些好奇。改日,你遣个妥当人,带他在锦衣卫衙署看看仪仗陈设,明白吗?” 朱元璋的指令清晰而冰冷,划定了严格的界限。

“臣遵旨!定当妥善安排,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僭越!” 武官躬身领命,声音依旧平稳,但朱雄英敏锐地捕捉到他低垂的眼帘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流光一闪而逝。

“谢皇爷爷!” 朱雄英心中雀跃,脸上露出符合年龄的欣喜笑容。虽然祖父设下了严格的限制,但这第一步,他终究是迈出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朱雄英表面依旧读书习字,心却早己飞到了那神秘的锦衣卫衙署。终于,在一个午后,朱元璋新的贴身内侍云奇带来了消息。锦衣卫己安排妥当,明日未时,由驯马司一位姓赵的总旗陪同,带皇长孙殿下参观仪仗库房和马厩。

次日,朱雄英在几名内侍和侍卫的陪同下,乘坐小轿,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踏出了宫禁,朝着那处令人闻之色变却又充满致命吸引力的所在行去。

锦衣卫衙署坐落在一片相对僻静的街区,但森严的气氛扑面而来。高墙深院,门楼巍峨,黑漆大门紧闭,门前矗立着西名按刀而立的锦衣卫校尉,身姿笔挺如标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街面,任何靠近的行人都会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而自觉绕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和沉寂。朱雄英的小轿在侧门停下,早己等候在此的赵总旗立刻迎了上来。

赵总旗年约三十许,身材精干,面容普通,甚至带着点憨厚,穿着一身笔挺的深青色贴里,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卑职驯马司总旗赵武,参见皇长孙殿下!奉指挥使大人钧令,在此恭候殿下。”

“赵总旗免礼。” 朱雄英努力维持着皇孙的威仪,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锦衣卫军官,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与那天广场上冷酷校尉相似的特质。赵武笑容可掬,言语得体,介绍起仪仗库房和马厩来如数家珍,专业且详尽。他带着朱雄英参观了存放历代御用仪仗的库房,那里陈列着镶金嵌玉的龙椅、巨大华丽的鸾扇、繁复精美的华盖、色彩斑斓的旌旗旛幢、擦拭得锃亮的金瓜斧钺、装饰着龙凤纹饰的庞大车驾…每一件都精美绝伦,彰显着皇权的无上尊贵。赵武讲解时,着重强调这些器物在重大典礼中的作用,如何体现国威,如何彰显天子威仪,言语间充满敬畏。

随后又去了驯马司的马厩。这里饲养着数十匹高大神骏的御马,毛色油亮,品种优良。马夫们穿着统一的号衣,动作麻利地刷洗、喂料。赵武特意牵出一匹温顺的白色骏马,让朱雄英摸了摸它光滑的鬃毛。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阳光明媚,甚至带着几分田园牧歌式的宁静祥和,与朱雄英之前感受到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赵武的解说热情周到,几乎无懈可击。然而,朱雄英那颗敏感的心,却始终无法完全沉浸在这表面的“仪仗”世界里。他注意到,当他们靠近某些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院落时,赵武会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将话题引开。他注意到,那些在库房和马厩干活的杂役,眼神大多低垂,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麻木,与赵武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他更注意到,即使在介绍那些华丽斧钺时,赵武的手指也始终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绝不去触碰那些冰冷的金属,仿佛那上面带着无形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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