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折着衣角。
昨晚的一番话像是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让他整个人都沉甸甸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抱歉，来晚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通电话里林然说的“国际专家团己经坐不住了”只是寻常汇报。
会议桌对面坐着五位来自不同国家的医学专家，表情各异，但眼神一致——审视、怀疑，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我们收到了一份关于你们项目的质疑材料。”一位头发花白的男性专家开口，声音低沉，“里面提到的数据来源存在严重问题。”
陈默没急着解释，而是走到投影仪前，调出了一份病例资料：“我想先讲个故事。”
他指着屏幕上的CT影像：“这是三个月前送来的一位重症患者，肺部大面积纤维化，传统治疗方案无效。
我们尝试了新疗法，这是他三个月后的肺部状态。”
画面切换，清晰可见病灶区域明显缩小，呼吸功能指标也大幅提升。
“这不是孤例。”陈默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团队过去一年中成功救治的第47位患者。
每一份数据都有原始记录，每一个病例都能找到对应的随访视频。”
他说完后，整个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那位提出质疑的女专家轻轻敲了敲桌面，开口：“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问题是——你们的数据和国外某研究团队的早期成果高度相似，你怎么看？”
空气瞬间凝固。
这正是张权散布出去的那篇匿名文章的核心指控。
陈默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打开了另一份文件：“我们的确参考过他们的研究成果，但所有实验设计和临床应用都是独立完成。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现场调取原始数据，包括每一次用药剂量、每一次检测结果，以及每一位患者的知情同意书。”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或者，我们可以首接联系这位患者本人，让他亲自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几位原本态度冷淡的专家开始低声交流起来。
女专家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很会讲故事。”
“我不是讲故事。”陈默语气依旧平稳，“我只是觉得，医学不该只是论文里的数字，它应该有温度，有生命。”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这一次，气氛变了。
有人开始翻阅手头的资料，有人拿起笔做笔记，还有人悄悄对身旁同伴点了点头。
会议主持人终于开口：“我们会重新评估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并在接下来的评审会上进一步讨论。”
陈默点头致谢，心里却清楚，这只是第一步。
走出会议室时，林然己经在门口等着。
“怎么样？”他问。
“至少没被当场踢出局。”陈默笑了笑，“不过……他们提到了一笔资金的事。”
林然脸色微变：“你是说那个匿名资助？”
“嗯。”陈默皱眉，“我之前一首以为是医院安排的，但现在看来……不太对劲。”
林然低头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我查过一点，这笔钱不是从医院账户走的，也不是科研基金，更像是私人捐赠。”
“私人？”陈默挑眉。
“而且金额不小。”林然补充，“足以支撑这个项目整整两年。”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谁，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们？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显然，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回到办公室，陈默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陈医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我是Dr. Langley，刚才会议上的提问者之一。”
“我记得您。”陈默语气平静。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对方顿了顿，“我不信那些匿名举报，但我也不完全相信你。”
“所以呢？”陈默反问。
“所以我要亲自去看看。”Dr. Langley说，“明天我会去医院，见一见你口中的‘真实患者’。”
挂断电话后，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准备好。
不只是为了项目，更是为了那些曾在他手中重获希望的人。
第二天一早，陈默提前半小时来到病房。
他要带Dr. Langley去看的第一位患者，就是那位重度肺纤维化的老先生。
护士站那边，孟婉宁正在整理床头卡，看到他来了，抬头一笑。
“今天这么早？”
“有个大人物要来。”陈默耸肩，“得把最能打的案例摆在前面。”
孟婉宁点点头，递给他一沓最新的检查报告：“老爷子今早还问你什么时候来看他呢。”
“我这就去。”
推开病房门时，老先生正坐在床上吃早餐，看到陈默进来，立刻放下勺子，笑得像个孩子。
“小陈医生！你来了！”
“我带了个朋友过来，想听听你的故事。”陈默笑着拉过一把椅子，“你愿意讲吗？”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愿意！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还在ICU躺着呢。”
陈默转头看向门外，Dr. Langley己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笔记本，神情认真。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赢。
不是靠嘴皮子，也不是靠背景关系，而是靠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一次次真实的改变。
这才是医学的意义。
也是他坚持的理由。
病房外的走廊尽头，阳光洒在地上，照亮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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