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依旧抱着膝盖坐着,墨绿色的日记本安静地放在腿边。她看着跳跃的火焰,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老周的话。
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营地……半年前一切正常……突然出现的“旧”物……这感觉,就像一幅熟悉的画作,被人恶意地添上了一笔丑陋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涂鸦。
这涂鸦,是给谁看的?给老周?还是……给带着日记本闯入这片区域的他们?
她的目光扫过蜷缩在身边的陈果果。陈果果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梦。
许悠悠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粘住的发丝。就在指尖触碰到陈果果额头的瞬间,许悠悠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感,如同细小的冰针,透过指尖传来!
那不是体温低的冰凉,而是一种……带着湿滑阴森气息的寒意,仿佛触摸到了深井里浸泡多年的石头!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许悠悠以为是错觉。她再试,陈果果的额头皮肤温热,带着睡眠中的正常体温。
许悠悠皱紧眉头,收回手,指尖残留的那一丝诡异寒意却挥之不去。她低头看向陈果果放在身侧的手——那只手的手指,似乎在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抽搐着,指尖在冰冷的防潮垫上划拉着什么,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守夜的老周,身体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种瞬间的警觉,如同野兽嗅到了风中极其细微的异常气息,清晰地传递给了离他不远的许悠悠。
老周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猛地锁定在营地外围、靠近一丛巨大蕨类植物阴影下的某个点!那里是张强手电光束刚刚扫过、此刻正陷入短暂黑暗的区域。
许悠悠顺着老周目光的方向望去。篝火的光勉强触及那里,光线非常昏暗,只能看到蕨类植物肥厚叶片在黑暗中投下的、边缘模糊的深色轮廓。
什么都没有。
至少,在许悠悠的眼中,那里只有一片寻常的、被黑暗笼罩的林下植被。
但老周的目光却死死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耳朵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响。他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按在了腰间的开山刀柄上,指节微微用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张强的手电光束还在其他地方扫视,没有注意到老周这边的异样。李伟和吴明也毫无所觉,只是紧张地盯着火焰。只有许悠悠,清晰地感受到了老周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临大敌、却又带着深深困惑的紧绷感。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感觉到了什么?
过了足足十几秒,老周紧绷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按在刀柄上的手也松开了。他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浊气,眉头锁得更紧,眼神中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黑暗的蕨丛,仿佛要将那里看穿,最终却只是沉默地转回头,继续他之前的警戒姿态,只是那份凝重,又深了一层。
许悠悠的心跳加速了。老周刚才的反应,绝不寻常。那片黑暗中,一定有某种存在,某种只有老周这样经验丰富、感知敏锐的人才能捕捉到一丝端倪的存在。
它没有实体,或者……它的实体隐藏在更深的地方?它散发着寒意?如同她刚才在陈果果额头上感受到的那一丝?
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腿边的日记本。冰冷的皮革封面,在火光下沉默着。它刚才散发过守护的微光,对抗过那腐朽的恶臭。那么现在,它对老周感知到的那个“东西”,是否也有所察觉?
许悠悠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日记本的封面。
这一次,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冰凉。在那冰凉的触感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脉动感?
夜,更深了。篝火的燃料在缓慢消耗,火光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那股腥甜的恶臭,在寂静中,如同活物般无声地弥漫着,越来越清晰。
时间在粘稠的恐惧中缓慢流淌。张强看了一眼腕表,声音沙哑疲惫:“老周……快一点了。”
老周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着,目光在营地内缓缓扫过:昏昏欲睡的李伟吴明,疲惫不堪的张强,气息微弱如游丝的陈果果,还有抱着膝盖、眼神警惕的许悠悠。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堆燃烧的篝火上,火焰边缘那抹诡异的青绿在跃动中再次闪现。
“嗯。”老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换班。李伟,吴明,醒醒。”
李伟和吴明一个激灵,挣扎着站起。
老周命令道,
语速加快,带着紧迫感,“你们接手。光束不能停,范围要覆盖营地西周。火,看好,添柴要勤,用最干最硬的柴!”他将自己的强光手电递给李伟,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动作。
他没有走向休息处,反而大步走到堆放备用柴火的地方,蹲下身,开始快速翻拣。他挑选的不是用来维持篝火的粗壮木柴,而是手臂粗细、相对笔首、富含松脂的松树枝干!
“都别闲着!”老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打破了营地的沉闷,“李伟吴明守夜!张强,许悠悠,过来帮忙!把这些松枝都劈开,要细长条!把你们背包里不用的旧衣服、毛巾,都撕成布条,快!”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众人一愣。张强刚坐下,茫然地抬起头。许悠悠也疑惑地看着老周。
“老周,这是……”李伟一边紧张地扫视黑暗,一边问。
老周头也不抬,动作麻利地用开山刀削去松枝的细小枝杈,声音斩钉截铁:“做火把!”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几张茫然的脸,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和一丝被压抑的焦虑,“情况不对。这地方……邪性得紧。那股味儿越来越重,火苗颜色也不对劲。那东西……”他用刀指了指被掩埋的残骸位置,“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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