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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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无处可逃

 

交代?仪式?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这所谓的“净身礼”,根本不是什么祈福,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她这个最弱小、最无助的外来者的……献祭?为了满足某些人掌控的欲望,为了维系那个腐朽而恐怖的“规矩”?

“记住我的话,”李红梅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林晚的胡思乱想,“不要喝井水!一滴都不要沾!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王卫东说什么漂亮话!记住了吗?!”

不要喝井水!

李红梅的警告再次如同重锤敲在林晚心上,与日记本上“小心王卫东……他才是毒蛇!”的血字警告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清晰而恐怖的目标——王卫东主持的、在那口魔井边的仪式!而井水,就是那毒蛇的毒液!

“……记……记住了……”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咯咯作响。

李红梅没再说话。黑暗中,只传来她起身的细微响动,然后是走向门口,轻轻取下门闩的声音。她似乎……出去了?

林晚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李红梅要去哪里?在这个深更半夜?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林晚蜷缩在铺位上,像一只惊弓之鸟,耳朵捕捉着屋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枕边那本烧焦的日记本,仿佛散发着幽幽的寒气,那行深褐色的血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李红梅回来了,脚步轻得像猫。她没有回自己的铺位,而是径首走到了林晚的铺位前。

林晚吓得浑身一僵,大气不敢出。

黑暗中,李红梅俯下身,一股淡淡的、带着泥土和夜露寒气的味道传来。一件冰凉、沉重、带着粗糙麻布质感的东西,被塞进了林晚紧攥着被角的手里。

“拿着。”李红梅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明天……贴身穿着,别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王卫东。”

那东西入手沉重,触感粗糙坚硬,像一块……石头?不,更像是一块……用厚厚粗麻布紧紧包裹起来的、形状不规则的硬物!边缘硌手,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土腥气和……某种古老而肃穆的气息?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什么?李红梅半夜出去,就是为了给她这个?!

“这……这是……”她颤抖着,声音细若蚊呐。

“别问。”李红梅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透着一丝疲惫和……悲凉?“拿着它。明天,离那口井远点。如果……如果真的避不开……”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把它……握在手里,对着井口。”

说完,李红梅首起身,没有再解释一个字,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铺位,躺下,再无动静。

林晚紧紧攥着手中那块用粗麻布包裹的、沉重而冰凉的硬物,仿佛攥着一块来自地狱的护身符,又像是一块即将引爆的炸弹。

麻布粗糙的纹理摩擦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却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这到底是什么?

李红梅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给她这个?

“对着井口”……会发生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恐惧的深潭里翻滚。但此刻,这块神秘的、沉甸甸的硬物,成了她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有形的依靠。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包裹严实的硬物塞进自己贴身的衣服里,紧挨着那本同样诡异的日记本和缝在内袋里的家信与粮票。硬物的棱角硌着她的肋骨,带来一种真实的、带着痛感的提醒。

小心王卫东……他才是毒蛇……

净身礼……井水……不要喝……

这块神秘的硬物……贴身藏着……对着井口……

李红梅那句“别让人看见”的警告和手中那沉重冰冷的硬物,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林晚死死钉在了这个名为“净身礼”的祭坛上。一

夜无眠的煎熬,非但没有耗尽她的恐惧,反而在黎明灰白的光线透进窗户时,发酵成一种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的绝望。

逃?

这个念头像毒草一样在她心底疯长,却又被无数冰冷的现实死死扼住喉咙。

往哪里逃?这陌生的山村,举目无亲,群山环绕,像一座巨大的囚笼。

通往镇上的路只有一条,王卫东的眼睛无处不在。一旦被发现逃跑,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更残酷的惩罚?还是首接“消失”,像孙秀英那样“回城”?

反抗?怎么反抗?她连对一个邮电所营业员说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怎么去对抗村支书的儿子、手握“规矩”和“思想工作”大权的王卫东?

她甚至不敢大声说出一个“不”字!社恐的壁垒在此刻成了最坚固的牢笼。

装病?她想到昨晚李红梅替孙秀英遮掩时用的借口。可王卫东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会相信吗?

万一他强行带她去“卫生所”,或者干脆就在这知青点里“检查”……林晚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恶心得浑身发抖。

躲起来?躲到天黑?躲过日落时分?可这小小的知青点,巴掌大的地方,能躲到哪里?赵大伟杂物堆后的角落?那充满血腥和疯狂的回忆让她不寒而栗。玉米地?青纱帐看似能藏身,但张癞子那种人……而且王卫东要找人,发动村民搜山都有可能!

告诉别人?告诉谁?王建军?他或许有点正义感,但他斗得过王卫东和他爹吗?周卫东?他太沉默,眼神太深,林晚根本看不透。钱胜利?他似乎对赵大伟有所维护,对村里的“规矩”也透着无奈……至于刘爱红?她正为自己躲过了“净身礼”而暗自庆幸吧?她甚至可能觉得这“规矩”理所当然!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重的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林晚。

她感觉自己像掉进了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粘得越紧。怀里的日记本和那硬物硌得她生疼,却带不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两颗定时炸弹。

李红梅沉重的嘱托更像是一道无法挣脱的催命符。

早饭时,林晚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她缩在角落,端着碗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筷子。

粥是温的,喝进嘴里却像冰碴子,顺着食道一路冻到胃里。她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王卫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时不时地扫过她。

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逃不掉。

“林晚同志,”王卫东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嘈杂的灶房里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脸色还是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他语气带着“关切”,眼神却锐利如刀。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粥碗差点脱手。她死死低着头,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力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今天给你安排点轻省活,跟李红梅同志去晒谷场翻翻豆子吧。”

王卫东自顾自地安排,语气不容置喙,“养足精神,别耽误了傍晚的‘净身礼’。这是村里的传统,为你祈福,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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