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璋见林妹妹这般反应,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漾起温柔笑意,知晓林妹妹这是要吃醋了:
“妹妹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想着紫鹃细心,能替我多照看些。若论让人挂心,这府里谁及得上妹妹?”
林黛玉听了这话,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涩才稍稍平复。她自己也觉方才的反应有些无理,不由微红了脸,低声道:
“我...我不过随口一说...”
“我知道的...”
周璋心中只觉甜蜜蜜的,开口笑道:“妹妹蕙质兰心当然不会的,我看紫鹃就是个笨人,要不是跟着妹妹,也不会变得聪明了。”
林黛玉用锦帕捂嘴一笑道:“我可没有将笨人变成聪明人的本事。”
“怎么没有,我往日自诩多么聪明,如今碰到了妹妹,可不就变成了一个说话都颠三倒西的笨人了。”
“好呀,原来你是取笑我。”
林黛玉佯装生气地别过脸去,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她虽是这样说,却知道周璋这话是一种变相的表白,所以面上嗔怪心里却有些甜蜜。
周璋见状,连忙温声解释:“不是的,我疼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取笑你的意思呢。”
他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自那日初次见到妹妹后,我就心有所属。如今上天怜我心诚,赐下这桩姻缘让我得偿所愿,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呀,璋二哥,你...你怎么说出这般话,可羞死人了。”
林黛玉闻言,耳尖瞬间染上绯色,忙转过身不敢看向周璋。
周璋见她这般羞怯模样,心头更觉怜爱,忙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妹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爱着你,你也绝不是孤单的。”
“你...快别说了,要叫人听见了,我不理你了。”
林黛玉说完这话,只觉得心跳快得厉害,连耳尖都烫了起来。
她低着头两手微提着袄裙,快步往前走去。晚风轻拂,将她袄裙的衣角微微掀起,像只翩跹的蝴蝶。
周璋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林妹妹,等等我。”
其实林妹妹最缺的是一种安全感,你看她经常使小性儿,不就是在热恋中对自己不自信,所以故意闹出点动静,发发脾气,好吸引对方的注意。
晴雯在后面轻轻拽了拽紫鹃的袖子,忍俊不禁地笑道:“林姑娘都要走远了,你这个‘笨人’还不快些跟上?”
紫鹃气鼓鼓地作势要拧她:“好你个晴雯,连璋二爷的玩笑话也拿来取笑我。你要是再这样说我,我可恼了。”
两人笑闹着,却也不敢耽搁,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不一会儿,周璋便将林黛玉送到了贾母院外。恰巧鸳鸯正从廊下转出来,见到二人走在一起,好似有些亲密,不觉一惊。
但她素来周正,只作不知,上前行礼道:
“姑娘可算回来了。方才老太太久不见姑娘去吃饭,叫我过来看看。我刚才去了姑娘的屋里,雪雁说去了老爷和太太那里了,我正要去寻姑娘呢。”
林黛玉有礼道:“劳姐姐跑一趟,方才舅舅舅母唤我说话,耽搁了些时辰。”
鸳鸯笑着点头,这才转向周璋,客套了一句:“璋二爷既然来了,不如一道进去?老太太见了定是欢喜的。”
周璋拱手婉拒:“今日就不叨扰老太太了,改日再来请安。”
说罢转向林妹妹,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林妹妹快进去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林黛玉微微福身:“劳璋二哥挂念了。”
鸳鸯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总觉得今日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她能够在贾母身边服侍,自然是心思通透的人儿,知道太太对林姑娘不大喜欢,今日却突然和老爷一起叫她过去,必然是有着关于林姑娘的大事。
如今见到璋二爷与林姑娘一起亲密同行,难不成当时他二人都在?
鸳鸯不觉想起老太太前后两次去信大如州,商谈璋二爷和二姑娘迎春的婚事,却总是得不到回信。
莫不是他二人定下了亲事?
这个想法一经在鸳鸯脑海中闪现,就再也无法挥去。她偷眼打量二人,只见周璋正低声对黛玉说着什么,而黛玉虽垂首不语,耳根却己泛红。
“姑娘,”鸳鸯试探着开口,“老太太还在屋里等着呢,说是有姑娘喜欢的糕点...”
黛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躲闪:“我这就去给外祖母请安。”
说罢,仍不忘向周璋福身:“璋二哥,我先告辞了。”
鸳鸯心中又确信了几分,这可就让她犯了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太太这件事,毕竟老太太一首属意的是两个玉儿能凑成一对。
她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林黛玉己经与周璋告了别,往院内而去,鸳鸯只好暂时按下心思,想着确信了消息再禀告老太太。
一时进了屋,贾母正倚在榻上等得心焦,见人来了忙招手:“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黛玉轻声解释道:“方才舅舅和舅妈唤我说话,耽搁了些时辰。”
一听到贾政的名字,在一旁的贾宝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问。
贾母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黛玉,忽然说道:“你二舅舅怎么突然想起问你话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家中父亲挂念着我,寄来了一封信,所以舅舅唤我过去。”林黛玉倒不是诚心隐瞒贾母,实在是闺阁私事难以在众人面前开口。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伸手将林黛玉拉到身边坐下,“是了,你来了这么久,也该想你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背,“你父亲身子可好?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林黛玉纤细地手指微微收紧,垂眸答道:“父亲说...说一切都好,只是挂念我...”她顿了顿,终究没有提起婚约之事。
贾母只慈爱地笑了笑:“既如此,明好好写封回信。现在先用饭吧,今日厨房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藕粉桂糖糕。”
林黛玉轻轻应了一声,随着贾母入席。席间,她小口吃着藕粉桂糖糕,却有些食不知味。
贾宝玉不时偷瞄她,总觉得今日林妹妹格外安静,连眉间常蹙的那抹轻愁都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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