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廊下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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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廊下私语

 

“唉...”

虽然自林黛玉入府以后,王夫人对她多有不喜,为了破坏贾母的如意算盘,更是极力撮合周璋和黛玉的婚事。

但是当婚事定好之后,又从信中得知了林如海有托孤之意,王夫人不觉想起自己丧子离女的处境,感同身受之下,对黛玉也多了一些怜惜之情。

她取出绣帕拭去黛玉面上的泪珠,心中终有不忍,轻声安慰道:“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体,今日可算是你的大喜,该当要高兴才是。”

林黛玉这才恍然自己在大家面前失了态,就从自己的贴身荷包中取出锦帕,在眼角处沾了沾遗留的泪迹,不好意思道:

“是我读完了父亲的信,情难抑制,让太太见笑了。”

王夫人深有感触地说道:“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最珍贵的,你有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又怎么会让人见笑呢。”

林黛玉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依偎在王夫人身旁不再多言,更不敢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周璋了。

贾政见林黛玉在王夫人的安慰下己经情绪平复了下来,就开口说道:“玉儿,你读完了信,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就在府里安心住着,等将来太太给你发嫁。”

听到“发嫁”二字,林黛玉含羞地抬头看了一眼周璋。周璋一首注视着林妹妹,对她微微一笑,林黛玉更加羞怯,连忙低下头,回道:“是,舅舅。”

嘱咐完林黛玉,贾政又向着周璋说道:“璋哥儿,我们先去外面等一等,太太还有话要对玉儿说。”

“是,老爷。”

周璋心下猜测,定是王夫人要交代林妹妹一些女孩家的私事,故而将他支开。

待贾政与周璋退出内室后,王夫人轻轻拍了拍林黛玉的手,难得和声细语道:“玉儿,如今你既己定亲,有些话我须得嘱咐你。”

林黛玉拭去泪痕,端正坐姿:“太太请讲。”

王夫人凝视着她,目光中竟透着一丝久违的柔和:

“以后在府里跟兄弟姊妹们相处,言行举止要注意些,万不可行事孟浪失了名节。院里那些丫头们也要约束好,莫要传出什么闲话。要知道这名节对于女子而言可是最重要的,流言很可怕,随时都能毁掉一个女人的一切。”

“玉儿明白。”林黛玉饱读诗书,也知男女大防,对王夫人的话暗暗记在心中。

“你素来是个爱读书明事理的孩子,比旁人都省心。”

王夫人顿了顿,“日后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和你琏二嫂子说,不要觉得难为情。等你嫁人也不过两三年的时光,难道府里就差这一点了。”

林黛玉心头微暖,轻声道:“我在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够的,大家对我也都很好,太太就请放心吧。”

“那就好。”王夫人点点头,捻着佛珠不再言语。

林黛玉明白王夫人这是交待完了,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有了王夫人的关切,林黛玉仿佛回到了幼时母亲还在的时光,这也让她的心里温暖多了。

贾政与周璋在外间闲谈片刻,见黛玉出来,便嘱咐道:“天色不早了,璋哥儿送玉儿回去吧,老太太该等着用晚饭了。”

周璋应下,转身看向林妹妹。只见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夕阳下投下一片丽影,却掩不住颊边那抹淡淡的红晕。

两人并肩而行,初时谁都没有开口。

穿过回廊时,周璋几次欲言又止。

林黛玉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唇角微弯,轻声道:“璋二哥可是有话要说?”

周璋闻言驻足,林黛玉也随之停下。

紫鹃与晴雯识趣地退开几步,假装欣赏园中景致,却忍不住偷偷瞄向这对璧人,做足了围观群众的姿态。

周璋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心中所想道出:“自那日第一次见到妹妹后,我便...便再难忘怀,所以央求了老爷和太太向林姑父提亲。此番求亲未曾事先问过妹妹心意,实在唐突,只恐惹你不快。”

林黛玉闻言,眼波微动,却故意板起脸来:“璋二哥这般说,倒像是认定我是个不讲理的。婚姻大事,本就该由父母做主,哪有私相授受的道理?若你真贸然来问我,那才真是轻浮了。”

周璋一听,眼中顿时亮起光彩:“这么说,妹妹并不怪我?”他一时喜形于色,竟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般手舞足蹈。

林黛玉瞧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觉新奇——往日那个素来沉稳干练的璋二哥,此刻竟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哪里知道,再睿智的男子,在心仪之人面前也会变得笨拙起来,很多时候都是患得患失的状态,生怕惹得对方生气。

“我...我只是依礼而行罢了。”

林黛玉不及多想,她偏过头去,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璋二哥快收敛些,叫丫鬟们看见像什么样子。”

周璋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整了整衣冠,只是眼角眉梢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两人你看着我,我偷瞧着你,这回却都不说话了,只听得周遭树叶沙沙作响,混着彼此轻轻的心跳声。

一时晚风吹来,林黛玉稍有不适,忙紧了紧绣着银色花纹的花狸毛披风,这是出了房门后紫鹃为她披上的。

周璋见状,立即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为她挡住风口:“现在入秋己经很久了,天气很是冷冽,妹妹仔细多穿些衣服,不可着了凉。”

林黛玉抬眸,见他高大的身影恰好遮住斜刺里吹来的冷风,心头微暖,

“屋里都烧着地炕,很暖和的,而且紫鹃是个细心的人,出来时都会给我带着手炉。你看,她手里拿着的不是?”

“嗯,紫鹃聪明灵慧,有她照顾你我是放心的。”周璋点头附和。

“哦?这么说就是我让人不放心了?”林黛玉不觉轻声相问。

原来不知不觉间,林妹妹也像周璋一样跟平时大相径庭起来。

自林黛玉察觉到周璋好似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意,就心中带着两三分情愫,此刻又知道与他定了亲事,对感情就变得非常敏感和脆弱,内心潜意识的想要得到更多的爱护和关怀。

所以周璋夸奖紫鹃时,她就会有些吃味,哪怕紫鹃是服侍她的人,她也知道紫鹃的为人,可是这种敏感仍是不自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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