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霍总，你这是要让我睡金窝里？
剪彩仪式的红绸刚落下，霍老爷子就柱着雕花拐杖走到苏挽身边。
老人西装马甲的口袋里露出半截丝帕角——那是苏挽上周用旧丝巾给他改制的，说擦眼镜时不会刮花镜片。
"小挽啊，"霍老爷子颤巍巍的手搭在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手套传来，"爷爷有个礼物要送你。"
苏挽正低头擦眼角的泪，闻言猛地抬头。
晨光里老人的白胡子泛着金，身后霍家众人不知何时围了过来：霍老夫人攥着帕子笑，霍雨晴举着相机的手都在抖，霍明砚站在三步外，目光像张网，将她整个人兜在里面。
"霍氏旗下'星芒珠宝'，"老爷子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烫金文件袋，封皮上霍氏家徽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从今天起归你管。"
轰——
苏挽耳中嗡鸣。
她想起昨夜在工作室改设计图到凌晨三点，想起为了学珠宝鉴定啃掉半人高的专业书，想起第一次给霍老夫人改盘扣时，手抖得连针都捏不稳。
可"管理子公司"这五个字，还是像块烫铁砸进她心口。
"爷爷，这......太贵重了。"她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揪住裙角，"我连工作室都刚起步......"
"你当爷爷是老糊涂？"老爷子故意板起脸，却悄悄用指节蹭了蹭她手背，"上月你给明砚妈改的翡翠胸针，在慈善拍卖会上拍了三百万。
上上周给雨晴设计的银线蝴蝶结，现在珠宝区小姑娘们都在效仿。"他顿了顿，声音突然软下来，"爷爷活了八十岁，最会看年轻人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光，比我当年在珠宝矿里见到的第一颗钻石还亮。"
闪光灯突然炸响。
苏挽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围上来的媒体，镜头像无数只发亮的眼睛，将她和霍家人的每丝表情都收了进去。
"苏小姐，您对霍老的任命有什么感想？"
"霍总，请问这是否意味着霍氏将重心转向珠宝设计领域？"
"苏小姐之前只是普通白领，如何看待外界对您管理能力的质疑？"
问题像冰雹砸过来。
苏挽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
霍明砚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腰侧，掌心隔着面料熨帖着她的腰，像在给她锚定地面。
"苏挽的设计稿，"他低头看她，眼里的温度比阳光还灼人，"能让欧洲百年珠宝行的首席设计师主动写推荐信。
她的管理能力，"他转头看向镜头，声线清冽如冰棱撞击，"我亲自看过她如何在三个月内把工作室从两间小办公室，做到现在需要扩租三层楼。"
他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指尖，像小时候弟弟害怕时她勾住他的小拇指那样。
苏挽忽然想起昨夜加班到十点，推开门看见霍明砚蜷在沙发上打盹，脚边是她随意丢的设计图，他手里还攥着她画废的草稿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星芒珠宝季度预算"。
"我相信她。"霍明砚的声音混着人群的喧嚣撞进她耳朵，"就像相信太阳会升起。"
快门声连成一片。
苏挽望着镜头里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搬来霍家第一晚，她缩在客房角落，而霍明砚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夜露，说"有需要随时找我"。
那时她只当是契约里的条款，此刻才明白，原来有些承诺，会在朝夕相处里长成树。
热搜在中午就爆了。
苏挽盯着手机上"霍总官宣嫂子接管霍家珠宝业务"的词条，指尖还在发颤。
霍雨晴凑过来啃着她买的糖炒栗子，手机屏亮着李婉婷的朋友圈：九宫格晚宴照里，她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搭在水晶杯上，配文："某些人怕是连钻石和锆石都分不清吧？"
"这女的谁啊？"霍雨晴咔嚓咬碎栗子壳，"上次在奶奶寿宴上踩你裙角，这次又来酸。"
评论区突然弹出新消息。
安子然的头像跳出来，配文是张截图——苏挽设计的珍珠项链在巴黎珠宝展的宣传图，下面一行字："你怕是嫉妒人家有眼光，能让老佛爷亲自写推荐语。"
苏挽噗嗤笑出声。
霍雨晴立刻举着手机冲去客厅："奶奶！
安姐姐又帮嫂子怼人了！"
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时，珠宝顾问刘姐敲开了工作室的门。
她手里抱着个烫金文件夹，封皮上"星芒珠宝2024新季度新品目录"几个字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苏总，"刘姐把文件夹放在她桌上，指尖无意识着封皮边缘，"这是......新季度的设计方向。"她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墙上苏挽的设计图，忽然笑了，"其实我早就想说，您给老夫人改的盘扣胸针，比我见过的任何高定珠宝都漂亮。"
晚风掀起文件夹的一角。
苏挽望着露出的第一张设计稿——那是串碎钻组成的藤蔓，藤蔓尽头坠着颗珍珠，像滴落在绿叶上的晨露。
她伸手按住纸页，抬头时正撞进霍明砚的目光。
他站在门口，西装搭在臂弯，眼里的光比任何珠宝都亮。
"今晚想吃什么？"他走进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腕间的银戒，"张妈说你上周念叨想吃红烧肉。"
苏挽望着他，忽然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塞进他怀里："陪我看新品目录。"她踮脚吻了吻他下颌，"未来的霍太太，需要总裁先生指导。"
刘姐悄悄退到门外。
走廊尽头传来霍雨晴的尖叫："嫂子！
爷爷说要给星芒珠宝设计款当模特！"夕阳把人影拉得很长，像一幅未完成的画，正等着填上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刘姐走后，苏挽指尖还停在文件夹封皮的烫金纹路间。
新季度目录的纸页被晚风掀起半角，露出几幅设计图——鸽血红宝石耳坠、碎钻铺成的星轨项链、祖母绿胸针上盘着鎏金凤凰。
这些珠宝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她从前在珠宝店橱窗边踮脚看过的，可望不可即的梦。
“苏总？”刘姐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她正扶着门框欲言又止，“品牌方那边……今早特意打电话，说您上次给老夫人改的盘扣胸针在巴黎展上被拍了视频，现在Instagram（照片墙）上有百万转发。他们想和您联名，说是……想借您的‘烟火气’。”
烟火气？
苏挽低头看着自己腕间的银戒——那是弟弟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戒圈内侧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姐”字。
她忽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买关东煮，收银小妹盯着她别在领口的珍珠胸针（用旧发夹改的）说：“姐姐这个好好看，在哪买的呀？”当时她笑着说“自己做的”，女孩眼里的光比任何珠宝都亮。
“刘姐，”她合上目录，指尖无意识着银戒，“这些新款是很好，可能不能……加些更亲民的材质？比如银、淡水珍珠，或者彩贝？”她抬头时眼睛发亮，“我见过太多女孩盯着珠宝橱窗叹气，不是因为不好看，是因为太贵了。”
刘姐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总爱系着蓝布围裙，说方便擦宝石上的指痕。
“您说得对，”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堆成花，“上个月我孙女还跟我抱怨，说同学戴的水钻发夹好看，可她的零用钱只够买塑料的。”她把文件夹往苏挽手边推了推，“您尽管改，我帮您盯着工坊。”
刘姐走后，苏挽手机震了震。
是霍雨晴的消息：“嫂子！楼下奶茶店新出了栗子味奶茶，第二杯半价！”配图是她踮脚拍的橱窗，玻璃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水珠。
苏挽刚套上外套，就见霍雨晴风风火火撞进来，发尾还沾着刚洗过的水，“快走快走，我跟店员说好了留最大杯的！”
商场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
霍雨晴吸着奶茶，忽然拽住苏挽的手腕。
“姐，”她咬着吸管，眼睛盯着商场橱窗里的珠宝展柜，“你现在……还会想起以前住地下室的日子吗？”
苏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展柜里的钻石项链标价十八万，和她从前给弟弟凑手术费时算过的账单数字重叠——那时她住在地下室，墙皮剥落的缝隙里爬着潮虫，每个月的工资要分成房租、弟弟的药费、补习班钱，连买包泡面都要挑最便宜的。
“怎么会忘呢？”她低头搅着奶茶里的珍珠，“但正因为记得，才想让更多人不用踮着脚看珠宝。”她指了指旁边甜品店门口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正盯着玻璃柜里的草莓蛋糕，“就像那个小姑娘，她不一定买得起整个蛋糕，但可以买块小饼干，也能甜好久。”
霍雨晴突然跺脚：“姐你怎么又说这些！”她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苏挽设计的银线蝴蝶结发夹，“你看安子然发的，她表妹戴这个发夹去学校，全班女生都找她要链接！这就是你说的‘小饼干’呀！”
暮色渐浓时，两人提着装满糖炒栗子的纸袋回家。
霍明砚的车停在玄关前，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半，他正低头看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苏挽刚要喊他，就见他抬头，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纸袋，嘴角轻轻勾了勾。
深夜书房里，台灯在苏挽脚边投下暖黄的圈。
她摊开新画的设计稿，纸上是串淡水珍珠串成的月牙，银链上刻着细碎的小花——成本控制在两百块以内，却能让戴的人一低头就看见“月亮”。
“在做什么？”霍明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澡的雪松香。
他倚着门框，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那串她用旧红绳编的手绳（他说比定制腕表更合手）。
苏挽转身时碰倒了马克杯，咖啡渍在稿纸上晕开朵花。
“我想做个‘百元珠宝计划’，”她手忙脚乱抽纸巾，耳朵尖发红，“让刚工作的小姑娘、送外卖的阿姨、甚至中学生，都能买到好看又不贵的首饰。”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桌前，“你看这个发夹，用彩贝和银做的，成本只要八十；这条手链，碎钻是人工培育的，一百五就能拿下——”
霍明砚低头看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把她散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眼角没擦净的咖啡渍：“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啊？”苏挽愣住。
“工坊设备、原材料采购、线验店……”他指尖点过她画的成本表，“你算的这些是明账，暗账呢？比如打版损耗、运输保险、售后维护。”他忽然笑了，眼底的温柔漫出来，“我霍明砚的太太要做的事，怎么能让她为钱发愁？”
苏挽的鼻子突然发酸。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坐在黑色皮椅里，西装裤线挺得像刀，说“契约里写明，你弟弟的手术费我出”；想起他把她画废的设计图收进保险柜，说“这是你梦想的雏形”；想起刚才在商场，他悄悄让助理把那个盯着草莓蛋糕的小姑娘抱起来，说“叔叔请你吃，但要分给姐姐一半”。
“霍明砚，”她扑进他怀里，声音闷在他胸口，“你这样我会贪心的。”
“贪心就对了，”他吻了吻她发顶，“霍家的人，向来护短。”
凌晨两点，苏挽还在改设计稿。
霍明砚靠在沙发上打盹，手机屏幕亮着，是助理刚发来的消息：“霍总，明天上午十点，《时尚先锋》《都市生活》等七家媒体申请采访星芒珠宝新动态，需要确认时间吗？”
他指尖悬在“确认”键上，目光扫过书桌前那个低头画图的身影——她的银戒在台灯下闪着暖光，像颗落在人间的星。
终于，他按下发送键，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窗外，启明星正慢慢爬上天空。
而某个被月光照亮的会议室里，二十份“百元珠宝计划”发布会流程表静静躺在红木桌上，最上面那份的封皮上，“苏挽”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像团将要燎原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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