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谁说我只会戴高货！
星芒珠宝顶楼的发布会现场，水晶灯把浅金色的幕布照得发亮，二十排座椅坐得满满当当，镜头反光像撒了把碎钻。
苏挽站在后台幕布后，手指绞着裙摆，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以“霍太太”以外的身份站在公众面前，连胸牌上的“星芒珠宝设计总监”几个字都烫得慌。
“紧张？”霍明砚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袖扣是她上周用旧珍珠改的，此刻正倚着幕布杆，目光像张温柔的网，“上周你在工坊给阿姨们演示编绳，说得比现在流畅十倍。”
苏挽吸了吸鼻子。
三天前她在厨房煮泡面，霍老夫人端着银耳羹坐过来，说“阿砚小时候第一次主持董事会，把演讲稿背破了三张纸”；昨天霍家二哥霍明泽发来二十条语音，全是“姐你戴那对贝壳耳环肯定好看”的碎碎念；此刻再看霍明砚，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红绳——是她编坏的手绳，他说要“沾点苏设计师的好运”。
“主持人要请您上台了。”助理小周探进头，指尖还沾着打印纸的墨粉。
苏挽深吸一口气，刚要抬脚，斜刺里伸出只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把个天鹅绒首饰盒拍在她掌心。
霍雨晴歪着脑袋笑，发间的珍珠发夹是苏挽上个月送的：“姐，我挑了套样品戴着来的，你看——”她抬起手腕，细银链上坠着朵彩贝雕的小花，“刚才有记者问我是不是霍家新出的高定款，我说是我姐给打工小妹设计的，他们笔都掉了。”
幕布外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星芒珠宝‘百元珠宝计划’主理人，苏挽女士！”
聚光灯“唰”地打下来。
苏挽踩着台阶上台时，眼角余光扫到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李婉婷正跷着腿，涂着裸色口红的嘴角扯出个冷笑，指甲盖在皮质手包上敲出轻响：“霍家媳妇这是要砸自家招牌？几百块的东西也配叫珠宝？”
台下有记者的镜头转向这边，苏挽的指尖在展示台边缘轻轻一扣。
她想起昨天在工坊，送外卖的陈姐捧着新做好的发夹掉眼泪，说“我闺女考上高中，我终于能送她件像样的礼物了”；想起便利店打工的小姑娘举着设计图问“姐姐，这个手链能做成蓝色吗？我奶奶喜欢蓝月亮”；想起霍明砚昨晚帮她改成本表时说的话：“真正的珠宝，从来不是标在价签上的。”
“各位媒体老师，”苏挽握住话筒，声音比想象中稳，“我手里这枚发夹，用的是南海深海彩贝，每片贝壳都经过二十道打磨工序；这条手链的‘碎钻’，是实验室培育的立方氧化锆，硬度和火彩能和真钻媲美。”她举起样品，聚光灯下，彩贝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光，“它们的成本控制在八十到两百元，但使用寿命能达到三年以上。”
台下响起细碎的讨论声。
有记者举手：“苏女士，星芒珠宝向来以高定路线著称，推出平价系列是否会影响品牌调性？”
“上周三，我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遇到位环卫阿姨。”苏挽望着提问的记者，“她蹲在货架前挑头绳，摸了摸玻璃柜里的银镯子又放下，说‘太贵了，我孙女要过生日’。”她把发夹别在自己发间，“我希望那个孙女收到的，不是用塑料袋裹着的头绳，而是能戴去学校炫耀的‘奶奶送的珠宝’。”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李婉婷的冷笑僵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手包，鳄鱼皮表面洇出个白印。
霍雨晴立刻扭头，扬着下巴补刀：“李表姐要是觉得便宜没好货，不如把你那对卡地亚的镯子都捐了？反正您也不缺。”
“苏女士，能谈谈这个计划的初衷吗？”《时尚先锋》的资深记者举着话筒站起来，眼里闪着光。
苏挽的目光掠过台下，最后落在霍明砚身上。
他正单手支着下巴，唇角微扬，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那是她用弟弟手术前自己编的平安绳改的，当时线都起毛了，他却宝贝得连洗澡都不肯摘。
“我十二岁开始打工养弟弟。”她声音轻了些，却清晰地扩散到每一个角落，“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能给弟弟买块带包装的巧克力，而不是从超市捡人家不要的碎块。”她举起那枚银戒，戒圈内侧刻着“苏航健康”西个字，“后来我有能力了，但总在想——那些和我当年一样的姑娘，她们的仪式感，谁来给？”
掌声更热烈了。
有女记者抹着眼泪举手机拍照，有年轻男生举着录音笔往前探身子。
安子然不知什么时候挤到第一排，趁工作人员换投影幕布的空档，装作整理包带，把个银色U盘塞进苏挽掌心。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低声说：“这是我让实习团队做的，二三线城市年轻女性消费报告，里面有她们最想要的款式偏好……”
苏挽捏着U盘，能摸到金属表面还带着安子然的体温。
她低头快速扫了眼U盘标签——“给苏姐的秘密武器”，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应该是安子然自己贴的。
“接下来，我们会在全国三十个城市开设‘百元珠宝体验店’，”苏挽把U盘收进西装内袋，目光扫过台下，“每个店都会留出一面‘故事墙’，收集顾客和饰品的故事。”她顿了顿，笑意在眼角漾开，“霍先生说，这叫‘用温度养品牌’。”
台下传来善意的哄笑。
霍明砚垂眸看手机，助理刚发来消息：“霍总，微博热搜己经挂了三个#苏挽百元珠宝计划#，讨论量破两百万了。”他抬眼时，正撞进苏挽望过来的目光，她发间的彩贝发夹随着动作轻晃，像落在人间的星子。
发布会结束时，暮色己经漫进窗户。
苏挽被记者围在中间，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又震。
她找了个空隙摸出来，屏幕上是霍明泽的消息弹窗，只来得及看到开头几个字：“姐，你的——”
“苏女士！这边还有问题！”《都市生活》的记者举着话筒挤过来。
苏挽笑着把手机塞回口袋，发间的彩贝在余光里闪了闪——有些惊喜，晚一点拆也没关系。
而此刻的霍氏集团顶楼办公室，霍明泽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
微博热搜第一己经变成#苏挽说仪式感不该分贫富#，评论区里，有姑娘晒出妈妈年轻时用红绳编的手链，有男生说要给女朋友买条“能戴到结婚的百元手链”。
他点击发送键，给苏挽的消息终于完成：“姐，你的发布会视频己经刷屏了。”
窗外的晚霞漫进落地窗，把“苏挽”两个字镀上层暖金。
当发布会现场的人群终于差不多散去时，苏挽才摸到被挤到裤袋最深处的手机。
她倚靠在后台的化妆镜旁，屏幕亮起的瞬间，霍明泽的消息弹窗跳了出来：“姐，你的发布会视频己经刷屏了，网友都说你是‘最接地气的豪门媳妇’。”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影子，指尖快速地戳着屏幕，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笑意：“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发完消息后，她又补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包——这是弟弟苏航教她的，说年轻人聊天都要带上这个。
“苏总监。”
戴着珍珠耳坠的刘姐抱着平板电脑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发布会现场的金粉。
她把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放，屏幕亮得刺眼：“新品预售上线三小时，销量就突破一万了。您看——”她的指尖划过销售地图，红色光点就像撒下的一把火星，“二线城市的占比达到67%，很多顾客备注说‘给妈妈买’‘给女朋友攒的第一份礼物’。”
苏挽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
数据滚动的速度比她的心跳还快，有一个订单备注格外显眼：“奶奶七十岁了，想要一支带有牡丹花的发簪，她年轻时没戴过首饰。”她的喉咙突然发紧，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备注，又迅速缩了回来。
“还有品牌合作部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刘姐翻到另一页，合作意向书的PDF文件堆成了小山，“有国潮服装品牌想联名，有学生文具品牌想做毕业季套装……”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就连之前总说我们‘掉价’的周大祥珠宝，都让特助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苏挽的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眼睛亮得像浸满了星星。
她想起工坊里陈姐擦拭发夹的样子，想起便利店小姑娘画的蓝月亮手链，那些被她收在抽屉里的手写需求单突然在眼前闪过。
“刘姐，”她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把这些合作意向按照受众进行分类，下周我们开个头脑风暴会。”记号笔在“学生”“银发族”“年轻情侣”这三个词上重重地画了叉，“我们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她的笔尖点在“故事墙”三个字上，“要让每个合作款都能装得下普通人的故事。”
刘姐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周在工坊里，苏挽蹲在地上帮清洁阿姨捡散落的贝壳，指尖沾着胶水也不在意。
她笑着把平板电脑抱回怀里：“我这就去整理，您稍等——”
“叩叩。”
门被推开了半寸，霍明砚的西装角先探了进来。
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松着，袖扣还是苏挽改造的旧珍珠，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意。
“会议结束了？”苏挽把记号笔一扔，转身时发间的彩贝发夹晃动了一下。
霍明砚没有说话，反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他走到桌前，丝绒首饰盒落在苏挽刚刚写满字迹的白板旁边，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盒子是星芒珠宝经典的墨绿配色，边缘压着金线，打开时却没有预想中刺眼的钻石光芒——一枚细窄的钻戒安静地躺在里面，主钻只有米粒大小，戒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苏设计师的第一座里程碑”。
“不是求婚。”他的指尖在丝绒盒上抹了抹，像是在擦拭什么看不见的灰尘，“这是奖励你今天的表现。”
苏挽的手指悬在钻戒上方，没敢触碰。
她想起霍明砚第一次带她参加慈善晚会时，她盯着别人的钻石项链挪不开眼，他当时说“喜欢就买”，她却红着脸摇了摇头：“太贵了，够给小航买半年的药了。”此刻看着这枚小钻戒，她突然想起昨晚他窝在沙发里帮她修改成本表，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她画满设计图的草稿纸上。
“你这么宠我，”她的喉咙发涩，故意把尾音翘得高高的，“迟早有一天我会飞起来的。”
霍明砚突然伸手，把她发间歪了的彩贝发夹扶正。
发夹上的虹光扫过他的眼底，就像落下了一片会发光的云。
“飞起来也没关系，”他的拇指蹭过她发烫的耳垂，“我给你系根红绳。”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是刘姐发来的新消息：“苏总监，国际快时尚品牌Z&F的亚太总裁首接打来了视频电话，说想聊聊联名款。”
苏挽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了看霍明砚。
窗外的晚霞漫了进来，把桌上的钻戒、白板上的笔记，还有霍明砚袖扣上的旧珍珠，都染成了温柔的橘色。
她突然想起发布会最后那个女记者的问题：“苏女士，您觉得‘百元珠宝计划’能走多远？”
当时她望着霍明砚腕间的红绳，说：“走到每个普通人都能笑着说‘这是我买得起的珠宝’那一天。”
而此刻，手机屏幕上跳动的“Z&F来电”提示，像一颗刚刚点燃的小火苗，正顺着风势，往更远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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