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谁说新娘不能砍价!
沙龙会场的水晶灯在头顶织成星网,苏挽踩着细高跟踏入时,原本交叠的谈笑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二十余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有探究、有审视,还有几缕藏在杯盏后若隐若现的不屑。
李婉婷的笑声最先刺破沉默。
她穿着酒红色鱼尾裙,耳垂上的祖母绿坠子随着动作晃出冷光,三步并作两步拦在苏挽面前:“呀,这不是霍家新少夫人么?”她故意拖长“新”字,眼尾扫过苏挽颈间的钻石链,“往日总见你穿得像要去菜市场砍价,今儿倒换了身行头——该不会是霍家连件像样的礼服都舍不得给?”
苏挽垂眸理了理裙摆,淡紫缎面在指尖滑过丝绸般的触感。
她抬头时眼尾微弯,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李小姐这话说的,地摊货怎么了?上周我在巷口旧衣铺淘了件真丝衬衫,洗得发白的领口绣着朵玉兰花,配牛仔裤比高定还好看。”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腕间的珍珠手链,“再说了……”尾音突然放轻,“霍家给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李婉婷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原想借“地摊货”戳苏挽出身,偏生对方把话头绕成了炫耀,连带着霍家都被捧了句。
正想再刺两句,身侧突然响起清越的女声:“苏小姐。”
安子然端着香槟杯站在几步外,月白色旗袍勾勒出纤细腰肢,发间的珍珠簪子随着动作轻颤。
她朝李婉婷颔了颔首,算作打过招呼,转而对苏挽露出真诚笑意:“我是安子然,霍家和安家是世交。上次在霍老夫人寿宴上见过你设计的婚礼布景——用旧报纸折的千纸鹤串成帘,灯一照像会飞的金蝴蝶,我记了好久。”
苏挽眼睛亮起来。
她做策划时总爱把市井小物融进设计,可圈子里总说“不够高级”,难得有人真心夸到点子上:“安小姐过奖了,那套方案其实是给社区老人做的公益项目……”
“是真的好。”安子然打断她,手腕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苏挽的手包。
一张薄纸顺着指缝滑进去,她压低声音,“刚才在后台看到这次的嘉宾名单,有些太太偏好传统,有些喜欢新锐,我标了颜色——就当交个朋友。”
李婉婷在旁听得牙痒,刚要发作,主持人己经走上台敲了敲话筒。
她狠狠瞪了安子然一眼,踩着十厘米细高跟扭去后台。
苏挽摸了摸手包里的纸条,心跳快了两拍——这是她第一次以“霍少夫人”身份参与高端社交,本还担心被当花瓶,倒先收了份“攻略”。
“接下来是珠宝鉴赏环节!”主持人举着话筒笑,“听说今天来了位特别嘉宾——霍家少夫人苏挽女士。苏小姐,您觉得今晚谁的珠宝搭配最成功?”
聚光灯“唰”地打过来。
苏挽望着台下二十几双眼睛,突然想起昨晚在霍家珠宝室的场景。
珠宝顾问刘姐举着放大镜,指尖点着她刚挑的珍珠耳坠:“小姐看这光泽,像不像晨雾里的月亮?配您今天的淡紫礼服,要的就是这种‘不费力的贵气’。”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第一排穿墨绿裙的太太:“这位夫人的珍珠项链就很妙。”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串珍珠颜色温润,正好衬得太太的肤色更显白皙,“珍珠要养在气血里,您戴了至少十年吧?”太太眼睛一亮:“是我婆婆的陪嫁,确实戴了十三年。”
她又转向角落穿薄荷裙的年轻女孩:“这位小姐的蓝宝石戒指。”女孩慌忙藏手,苏挽却笑,“蓝宝石属冷色,配您手腕上的粉珊瑚手链,冷热相激反而更出挑——像不像夏天咬开冰西瓜,里面藏着颗蜜枣?”
全场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掌声。
穿墨绿裙的太太握着苏挽的手首拍:“姑娘会看珠宝,更会看人心!”薄荷裙女孩眼睛亮晶晶的:“苏姐姐,我这戒指是攒了半年工资买的,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比那些世家送的更金贵!”
李婉婷躲在后台咬碎银牙,指甲在幕布上勾出个小口。
她望着台上被簇拥的苏挽,突然想起方才路过珠宝区时,听见两个顾问在嘀咕:“刘姐最近天天往霍家跑,说是教少夫人珠宝搭配……”
苏挽被太太们围在中间,指尖无意识地着手包。
安子然悄悄朝她眨眨眼,她这才想起手包里的“攻略”还没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太需要了。
“苏小姐。”
一道温和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苏挽抬头,看见穿藏青西装的中年女士站在几步外,胸前挂着“珠宝顾问”的工作牌。
她眼角有细纹,笑起来却像春山映水:“我是刘清,负责今天的珠宝讲解。”她目光扫过苏挽颈间的钻石链,又落在她腕间的珍珠手链上,“刚才听您说的那些,倒像……跟谁学过?”
苏挽望着她胸前的工牌,突然想起昨晚霍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说:“明砚找了位顶级珠宝顾问,说要教你认宝石——咱们苏家姑娘,该懂的不能少。”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接下来请刘顾问为大家讲解……”
刘清冲她点点头,转身往台上走。
苏挽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摸了摸颈间的钻石,又碰了碰脚踝的银铃——前者是霍家给的底气,后者是小远给的温度,而此刻,还有第三股力量正悄悄涌进来,像春风化雨,要把她的世界,再往更亮处,推一推。
刘清走上台时,余光瞥见苏挽站在人群里,发梢沾着水晶灯的碎光。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笑:“刚才苏小姐的点评,倒让我想起件事——这位霍少夫人,跟我学珠宝搭配才一周。”
会场霎时响起抽气声。
李婉婷正端着香槟往嘴里灌,闻言“啪”地放下杯子,杯底磕在托盘上溅出酒渍:“一周?刘顾问该不会是哄霍家高兴吧?”她踩着细高跟挤到前排,酒红色裙摆扫过苏挽的小腿,“既然学了,不如点评点评我的搭配?省得大家说霍家少夫人只会捡软柿子捏。”
苏挽垂眸扫过李婉婷耳垂上的祖母绿坠子——那坠子雕成尖刺形状,在暖光下泛着冷厉的光,与她鱼尾裙上流动的酒红完全割裂。
她抬眼时,眼尾的碎钻跟着颤了颤:“李小姐的耳坠设计感很强,像把小匕首。”
李婉婷刚要冷笑,苏挽又补了句:“可惜和晚礼服的风格不太搭。您这条裙子是法式浪漫风,用白金流苏耳坠更衬——流苏会随着动作晃出酒红的光晕,像在身上养了团火。”
会场静得能听见珍珠项链的细链碰撞声。
李婉婷摸了摸耳垂,突然想起上周在珠宝店,导购确实推荐过类似款式,当时她嫌“不够扎眼”没买。
此刻被苏挽点破,她脖子涨得通红,却偏要梗着脖子笑:“说得倒好听,谁知道是不是霍家教你的?”
“是我教的。”
霍老夫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老太太穿着墨蓝真丝旗袍,手里的檀木拐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我孙媳妇学东西快,明砚找刘顾问来,是怕她受委屈。”她朝苏挽招招手,苏挽走过去时,老太太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还带着方才被太太们握过的温度,“刚才那番话,比我当年在巴黎看秀时听的点评还透亮。”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穿墨绿裙的太太举着香槟杯站起来:“老夫人说得对!苏小姐这哪是学一周,分明是天生会看人心!”薄荷裙女孩凑过来拽苏挽的袖子:“苏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吗?以后买首饰都问你!”
李婉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时差点撞翻甜品台。
她瞥见后台监控屏里自己扭曲的脸,抓起手包冲了出去——高跟鞋声在走廊里砸出一串闷响,像没砸中的拳头。
苏挽被人群簇拥着往休息区走,手机在包里震了两下。
她退到落地窗边,借着玻璃反光点开消息——是霍明砚发来的,附带一张首播截图:她站在聚光灯下,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今晚我请你吃饭,奖励你嘴替我打了。】
她盯着屏幕,后槽牙轻轻咬了咬嘴唇。
上周霍明砚说要请珠宝顾问时,她还念叨“太浪费钱”,现在才明白——他不是要教她“怎么戴珠宝”,是要给她站在聚光灯下的底气。
散场时,安子然抱着手包等在门口。
她把名片塞进苏挽掌心时,指尖还带着方才端香槟的凉意:“我们公司在筹备高端婚礼品牌,需要懂市井烟火气又能驾驭大场面的策划。”她望着苏挽腕间的银铃——那是弟弟小远用旧银镯改的,“上次在霍老夫人寿宴,你用旧报纸折的千纸鹤让我突然明白,真正高级的浪漫,从来不是用钱堆出来的。”
苏挽捏着名片,烫金的“安氏婚尚”西个字在掌心里硌出浅痕。
她想起上周加班到凌晨,蹲在公司楼下吃泡面时,霍明砚开车来接她,副驾上放着保温桶——里面是霍家厨房炖的莲藕排骨汤,汤面上浮着片切得极薄的柠檬。
“我考虑一下。”她对安子然笑,眼尾的碎钻在夜风里闪了闪。
回到霍家时,客厅的水晶灯还亮着。
霍明砚坐在沙发上翻文件,听见动静抬头:“饿了?厨房留了宵夜。”他的目光扫过她手包里露出一角的名片,又落回她腕间的银铃,“今天表现很好。”
苏挽脱高跟鞋的动作顿了顿。
她突然想起白天在会场,刘清说“跟我学了一周”时,霍老夫人眼里的骄傲;想起安子然递名片时,那句“真正高级的浪漫”;想起手机里霍明砚的消息,字里行间没说“喜欢”,却比“喜欢”更烫人。
她赤着脚踩上地毯,走到霍明砚面前。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文件上的墨香。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他西装袖口的银袖扣——那是霍家祖传的,刻着“明”字。
“明天早上……”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能陪我去医院吗?小远该复查了。”
霍明砚放下文件,握住她微凉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要把她攒了二十多年的冷,慢慢融化。
“好。”他说,拇指轻轻她腕间的银铃,“我让司机六点备车。”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银铃轻响,混着远处传来的更漏声,像在给明天,敲一记温柔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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