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霍总，我只是想省点钱！
晨光透过超市的玻璃门斜斜铺进来，苏挽蹲在生鲜区的苹果摊前，膝盖压得超市地砖的纹路都印在了牛仔裤上。
小阳抱着变形金刚模型站在她旁边，塑料玩具的棱角硌得他手腕发酸，可他舍不得松手——这是姐姐说要挑的"最便宜的"那一款，包装边角都蹭起了毛。
"姐，这个红苹果和青苹果差两块呢。"小阳踮脚指了指价签，声音里带着点小兴奋，"上次医生说多吃苹果对心脏好，咱们买青的吧？"
苏挽捏起个红苹果对着光看，果面有块指甲盖大的磕痕："红的这个有点碰伤，放两天就得坏。"她转头对摊主笑，眼角的细纹都堆起来，"大叔，这堆红苹果算我便宜两块成不？
就当帮我把快坏的处理了。"
摊主是个西十来岁的汉子，被她逗得首乐："行，你这丫头会算计。"他抄起塑料袋要装苹果，余光瞥见不远处穿黑西装的男人，手忽然顿了顿——那男人正弯腰帮小阳理歪了的衣领，肩线笔挺得像画出来的，不是昨天跟着少奶奶来买螃蟹的那位？
苏挽没注意到摊主的异样，正把两个苹果颠来倒去比重量。
她袖口滑下去，露出腕子上褪色的红绳——那是弟弟手术前她在庙里求的，绳结都磨得发亮。
小阳突然拽了拽她衣角，声音发颤："姐，那边有个人......"
苏挽抬头，只见穿米色风衣的男人缩在货架后面，手机镜头明晃晃对着她。
她愣了愣，那男人却迅速转身，快步往超市出口走。"可能是拍商品吧。"她揉了揉小阳的头发，把苹果装进袋子，"走，咱们去称斤两。"
小阳没说话，攥着变形金刚的手背上冒起细汗。
他想起昨天在学校，同桌指着手机说"霍太太是抠门精"，现在闻着超市里甜腻的蛋糕香，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结完账往收银台走时，苏挽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她掏出一看，微信弹出十多个未读消息，最上面是霍雨晴的语音："姐！
你上热搜了！"
她点开链接，视频里的自己正蹲在苹果摊前，声音被录得清清楚楚："便宜两块行不行？"标题刺得人眼睛疼——《霍总娶了个抠门女》。
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霍家少奶奶为几块钱斤斤计较，真掉价""早说她贪财，现在连面子都不要了""霍总眼光怎么这么差"......
小阳凑过来看，睫毛簌簌抖着："姐，要不咱们不买了......"他喉结动了动，"我、我不吃苹果也行。"
苏挽喉咙发紧。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弟弟发着烧说想吃苹果，她翻遍所有零钱买了个带虫眼的，蹲在医院楼梯间削了半个钟头。
那些年数着钢镚过的日子，哪是别人几句话就能抹掉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手机塞回口袋："小阳，咱们买的是能吃的苹果，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收银台的大姐突然绕过柜台，把她的购物袋接过去："嫂子，我来结。"苏挽愣住，这大姐她没见过，胸牌上写着"店长"。
店长扫码的手很快，末了往袋子里塞了篮草莓："这是刚到的，甜。"
"我不能收。"苏挽要把篮子往外拿，却被店长按住手背。
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掌心有常年握扫码枪磨出的茧："我在霍家超市干了十年，老夫人每年中秋都给我们送月饼。"她声音低下来，"您让霍总笑了，我们就当多了个妹妹。"
苏挽的眼睛突然酸得厉害。
她想起霍老夫人昨天塞给她的金镯子，想起霍明泽偷偷往她钱包里塞的购物卡，想起刚才霍明砚帮小阳理衣领时，指节擦过她手背的温度。
原来所谓"霍家团宠"，从来不是什么虚的。
"谢谢。"她吸了吸鼻子，把草莓篮抱在怀里，"等小阳病好了，我带他来给你们送螃蟹。"
店长笑出了褶子："盼着那天呢。"
出超市时，阳光正浓。
霍明砚靠在黑色迈巴赫旁，手里提着两盒草莓酸奶——是小阳最爱的那个牌子。
他远远看见苏挽怀里的草莓篮，眉梢动了动，刚要迈步，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
"霍总，微博舆情。"小林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有人拍了少奶奶在超市讲价的视频，现在评论区......"
霍明砚垂眸点开助理发来的链接。
视频里的苏挽蹲在苹果摊前，腕上的红绳闪着微光。
他指尖着手机边缘，喉结动了动，突然低笑一声。
风掀起他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深灰衬衫的袖口——那是苏挽前天给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他却没让陈特助换。
"查。"他对着电话说，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刃，"谁拍的，谁发的，一个都别漏。"霍明砚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视频里苏挽蹲在苹果摊前的身影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他想起昨夜替小阳检查作业时，瞥见她藏在抽屉里的记账本——每一笔开支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得清清楚楚，连给邻居王奶奶买降压药的三块五都记着。
“霍总？”小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需要我联系公关部发声明吗？”
“不用。”霍明砚拇指划过屏幕上苏挽腕间的红绳，那红绳他替她编过两次，第一次被她嫌丑偷偷拆了，第二次他翻出老夫人教的手札，熬了半宿才编出个像样的结。
他垂眸翻出相册，停在一张偷拍的照片上——苏挽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鸡蛋，阳光穿过玻璃顶落在她发间，碎金似的。
“给我打开官微。”他轻笑一声，指腹蹭过照片里她的发尾，“配文就写：我太太买菜砍价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小林握着手机的手一抖：“霍总，您确定？”
“确定。”霍明砚将照片上传，点击发送时，西装袖口的针脚蹭过屏幕，那是苏挽前天替他补的，歪歪扭扭像只小蜗牛。
他盯着微博发送成功的提示，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她往他西装内袋塞了颗水果糖——说是“砍价省下来的钱买的，甜”。
同一时间，霍家老宅。
霍老爷子正用放大镜看孙子新签的并购案，手机“叮”地一声弹出微博提示。
他推了推老花镜，屏幕上霍氏官微的新动态让他笑出了声：“这混小子，终于会疼人了。”他颤巍巍点下点赞键，又在评论区敲字：“这才是我们霍家儿媳的风采。”发送前想了想，又补了句：“比某些娇滴滴的花瓶强多了。”
网络世界在凌晨三点彻底炸了。
原本还在嘲讽的评论区突然被官微空降的照片刷屏。
有人截出霍明砚配文里的“最美”二字，有人扒出照片里苏挽腕间红绳的细节，更有人翻出霍家超市店长的采访视频——“少奶奶会和我们聊家常，老夫人都说她像亲孙女”。
唐笑笑窝在沙发里啃薯片，刷到热搜时“啪”地捏碎了半袋。
她点进原帖，看着霍明砚的配文，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白痕。
“豪门审美能有多离谱？”她编辑好转发文案，想了想又加了个冷笑表情符号，刚点发送就被涌进来的评论淹没：“唐小姐是没体验过自己赚钱的快乐吧？”“霍总都觉得美，你酸什么？”
另一边，苏挽正哄小阳喝牛奶。
小阳捧着玻璃杯，眼睛却黏在她手机上：“姐，那个阿姨为什么说你是花瓶？”
“她乱说的。”苏挽刚要关手机，屏幕突然弹出99 +新消息提示。
她点开微博，霍氏官微的动态像颗小炸弹在眼前炸开。
照片里的自己正蹲在苹果摊前，阳光从头顶洒下来，连睫毛上的金粉都拍得清清楚楚。
配文的字在屏幕上泛着暖光，她耳尖渐渐烧起来。
“姐你脸好红！”小阳伸手摸她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苏挽拍开他的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霍老爷子的评论让她眼眶发热，网友的留言里混着“真实”“可爱”的字眼，像一把把软乎乎的棉花糖，将她心里那团堵了一整天的气慢慢揉散。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备注“霍先生”的通话框跳出来。
苏挽深吸一口气接起，那边传来低沉的笑声：“苏太太，看微博了？”
“你怎么……”她声音发颤，“怎么能随便发我照片？”
“我太太的每一面都值得被看见。”霍明砚的声音裹着夜风传过来，她仿佛能看见他倚在落地窗前的模样，西装裤脚沾着点未褪的暮色，“你为小阳挑苹果的样子，为我缝衬衫的样子，给王奶奶送药的样子……都是我最珍贵的风景。”
苏挽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她脸颊更烫了。
小阳趴在她膝头，突然指着屏幕喊：“姐！热搜又变了！”
她低头，“霍总最美风景”的话题己经冲到第一，第二条是“霍家团宠实锤”。
再往下翻，有网友截了她和店长的对话图，配文：“原来这才是豪门少奶奶的日常——被全家宠着，也在好好生活。”
“霍明砚……”她声音轻得像片云，“明天早上想吃我煮的粥吗？”
“想。”那边的呼吸声突然近了些，“要放你昨天砍价买来的红豆。”
夜风裹着桂香钻进窗户，苏挽望着手机里还在刷新的热搜，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她知道明天醒来，“最美砍价太太”的词条会挂在热搜榜好久，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
厨房的砂锅己经泡上了红豆，小阳抱着变形金刚在她腿上睡熟了，而电话那头的人，正在用她缝的歪扭针角的衬衫袖口，轻轻擦着手机屏幕上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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