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霍总，你老婆要“出书”了！
深夜的霍宅静得能听见时针走动的轻响。
苏挽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书房暖黄的壁灯在她发梢镀了层光晕。
旧木箱的铜锁在她指尖转了两圈，那根泛白的头发丝终于簌簌飘落，像段被岁月松开的绳结。
箱盖掀开的刹那，带着霉味的旧纸气息涌出来。
她蹲下身，指腹抚过最上层的蓝皮记账本——封皮边缘卷着毛边，是十二岁那年在文具店用卖废品的三块钱买的。
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字迹撞进眼里："7月15日，卖纸箱2.5元，给弟弟买草莓糖1元，剩1.5元。"第二页是"8月3日，兼职发传单50元，房东催租加100，找邻居张奶奶借80"，再往后，数字越来越密集，首到某一页用红笔重重画了三个感叹号："手术费300万！
还差287万！"
苏挽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突然笑出了声。
这笑带着点哽咽的颤，像春天冰面裂开的第一丝缝。
她想起三年前在咖啡馆签契约时，霍明砚推过来的支票单，金额栏赫然是300万整；想起弟弟手术成功那天，自己躲在医院楼梯间哭到喘不上气；想起上周小团子举着她刚发的奖金卡说"妈妈的钱钱能买好多好多糖"，她却把卡塞进了"阳光公益"的捐款箱。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翻了半本账。
助理小周的号码跳出来，她鬼使神差按了回拨键。"周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帮我联系几家出版社。
我想写本书，就叫《钱与爱》。"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苏总您等我半小时，我现在就整理国内顶尖出版人的联系方式——需要侧重纪实文学方向吗？"
"纪实。"苏挽望着箱底露出的弟弟手术同意书复印件，喉头发热，"写一个女孩怎么用每一毛钱缝补破碎的家，又怎么在爱里学会把钱变成星光，撒给更多需要的人。"
第二日晌午，老陈提着个檀木匣子来敲书房门。"老太太说这是给少夫人的'写作素材'。"他弓着背放下匣子，指节叩了叩盒盖，"说是要您看了才明白。"
匣子里的东西不多。
一张泛黄的全家福边缘卷着焦痕，照片里穿的确良衬衫的老太太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背景是七十年代的菜市场；一支口红躺在丝绒衬布里，管身漆皮脱落，隐约能看出"友谊"二字；最底下是枚发夹，塑料花瓣褪成了米白色，别针上还缠着半根灰发。
卡片压在发夹下，老太太的钢笔字力透纸背："十二岁的你数硬币时，我在菜市场用一块五毛钱买了这枚发夹；三十岁的你数爱心时，该知道——钱是砖，爱是梁，砌起来的才叫家。"
苏挽捏着发夹的手微微发抖，忽然想起上个月陪老太太逛菜市场，老人硬要跟菜贩子讲价，最后却把两捆青菜塞给了蹲在角落的流浪老人。
原来有些执念，从来不是对钱的贪，而是对"不饿肚子"的疼惜，对"能帮到人"的热望。
书房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霍明砚的身影在光影里晃了晃。
他手里端着温牛奶，看她对着老物件发怔，便轻手轻脚把杯子放在书案上。"编辑团队明天进驻。"他指节抵了抵她后颈，像在安抚只炸毛的小猫，"我让他们带了录音设备，你说，他们记。"
苏挽仰头看他，他眼尾的细纹里落着光。
三年前那个在契约上签完字就冷着脸说"互不干涉"的男人，现在会蹲在地上给小团子系歪掉的鞋带，会在她孕吐时煮二十种不同的粥，会在她对着旧物发呆时，默默把整个世界的温柔都捧到她面前。
"明砚，"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
我撑着破伞说'我签契约不是为了你'。"
他俯身吻她发顶，喉结擦过她额头："记得。
你当时睫毛上挂着雨珠，像只护崽的小兽。"
"现在我想说......"苏挽抽出手，翻开摊在案上的新笔记本，笔尖悬在空白页上方，"我写这本书，是为了告诉所有人——钱能买来手术费，却买不来你在我手术室外守了三天三夜的红眼睛；能买来学区房，却买不来小团子画的'全家太阳图'；能买来霍家少夫人的头衔，却买不来......"她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小墨点，"买不来你藏在西装内袋里，三年前我落在你车上的皱巴巴公交卡。"
霍明砚的呼吸突然重了。
他摸出西装内袋那个磨得发亮的卡套——里面除了公交卡，还有张泛黄的便签，是他当年偷偷写的："苏挽，手术费不用还。"
窗外的桂香漫进来时，书案上的笔记本被风掀开一页。
新写的字迹还没干："钱是生存的锚，爱是航行的帆。
我曾以为自己穷尽一生都在捞锚，后来才发现......"
风停了，那页纸停在半空中，像段未写完的故事，等着被更多温暖填满。
而此刻，霍宅外的梧桐树下，某个扛着摄像机的身影正对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调整焦距。
他手机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霍家少夫人要出书？
搞快点，我要独家！"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苏挽脸上，她迷迷糊糊摸过床头的手机，却被一连串提示音震得清醒。
屏幕上弹出十几条消息，微信对话框里小周的语音疯狂跳动：“苏总！您的书稿片段被媒体爆了！现在热搜第一！”
苏挽手指微顿，点进浏览器。
头条标题刺目：“霍少夫人自曝契约婚姻：钱买不来的，是把日子过成故事的人”。
往下划，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正是她昨夜写的那段：“我以为婚姻是交易，后来才明白，真正的财富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日子过成故事。”
“怎么回事？”霍明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己换好西装，发梢还沾着浴室的水汽，俯身时带起雪松香水的味道。
苏挽回头，见他手机屏幕同样亮着那条新闻，眉峰微蹙。
“可能是昨天蹲守的记者。”她翻到新闻末尾，配图是二楼书房的侧影，窗内暖黄的光里，她伏案写作的轮廓清晰可见，“上次老陈说有扛摄像机的，应该是那时候拍的。”
霍明砚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公关部马上处理——”
“不用。”苏挽按住他手背，指腹蹭过他掌纹里的薄茧，“这是我想让大家看到的。”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你看评论区。”
霍明砚垂眸，屏幕里滚动的留言让他微怔：“原来契约婚姻也能这么暖”“霍总藏公交卡的细节我哭了”“想知道后续他们怎么从交易走到真心”……
“他们没曲解，没恶意。”苏挽指尖划过一条“想看完整故事”的评论，嘴角漾开笑，“这说明，我们的故事值得被听见。”
霍明砚凝视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到底没再提公关的事。
他俯身吻她额头：“我让张特助盯着，有什么风向不对立刻处理。”
苏挽拽住他西装下摆：“明砚，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这本书要写给需要的人？”她指腹他袖扣上的霍家徽章，“现在他们需要故事，我们就给故事。”
霍明砚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听你的。”
傍晚的霍家主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在银器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家族晚宴的长桌上，霍老太太端着青瓷碗，舀了勺鸽子汤推到苏挽面前：“先垫垫肚子，等会要说话。”
苏挽接过碗，瞥见老太太鬓角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自她嫁入霍家，老太太总说“少吃外卖”“汤要趁热喝”，此刻这碗汤里浮着的枸杞，倒像颗颗被小心收藏的温柔。
“今天把大家叫回来，是为了小挽的书。”老太太放下汤勺，声音不大，却让满桌动静都静了下来。
霍明砚不动声色替苏挽理了理耳边碎发，掌心在她后颈轻轻按了按。
“霍家从前靠什么？”老太太目光扫过在座的子孙，“靠祖父那辈扛货箱磨破的肩膀，靠明砚爸那辈谈项目熬红的眼睛，靠明砚这辈签合同的钢笔尖。我们总说‘商场如战场’，可战场能赢，却赢不来人心。”
她举起红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小挽的书里写什么？写三块钱的记账本，写300万的手术费，写藏在西装里的公交卡。这些东西，比我们霍氏年报上的数字金贵。”
“霍家以前靠拳头说话，现在要靠故事打动人心。”老太太的酒杯轻轻碰了碰苏挽面前的果汁杯，“这本书，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觉醒录。”
满桌掌声响起时，苏挽的眼眶热得发疼。
她看见霍明砚的妹妹霍清欢举着手机偷拍，表弟霍延之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连向来严肃的二叔都朝她点头。
“奶奶说得对。”霍明砚突然开口，握住苏挽的手举起来，指节相扣的地方还带着白天处理文件的温度，“霍家需要故事，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夜渐深时，苏挽窝在卧室飘窗的软垫里，指尖抚过刚送来的样书封面。
烫金的书名《钱与爱》在暖光下泛着蜜色，内页还带着油墨的清香。
她轻轻翻开，看到自己写的那句话被标了重点：“钱是生存的锚，爱是航行的帆。”
“在想什么？”霍明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卸了西装，只穿件深灰针织衫，手里端着姜茶，白雾模糊了他眼尾的细纹。
苏挽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在跟小宝说，这是妈妈送她的第一份礼物。等她长大，或许会觉得妈妈从前太爱钱，但她要知道……”她仰头看他，眼里有星光在晃，“那些对钱的执着，都是为了学会如何更用力地去爱。”
霍明砚在她身边坐下，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等我们女儿长大，我会告诉她，她的妈妈是如何教会整个霍家，什么是温柔的力量。”他指尖划过样书上的字，“就像这本书教会所有人，真正的财富，从来不是数字，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日子过成故事。”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雪，雪花撞在玻璃上，融成小水痕。
屋内暖黄的灯光裹着两人的影子，在样书上投下重叠的轮廓。
苏挽翻到后记页，提笔在空白处添了句：“故事还在继续，因为爱永远写不完。”
楼下客厅的落地钟敲响十下时，霍明砚的手机震了震。
他扫了眼消息，低头吻了吻苏挽发顶：“发行部说，预售链接刚上线半小时，库存就抢空了。”
苏挽偏头看他，嘴角扬起笑：“看来，大家都想听我们的故事。”
霍明砚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望着窗外飘雪的夜色，目光温柔而坚定：“那就让他们听个够。”
夜色渐浓，某大型书店的橱窗里，《钱与爱》的样书被摆成心形。
海报上，苏挽的侧影被暖光包裹，旁边配着她的话：“契约不是终点，是爱开始的起点。”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轻轻读出声，目光里满是期待。
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无数人正守在电脑前，等待着明早十点的正式发售。
属于《钱与爱》的故事，才刚刚翻开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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