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撕裂了午后园区的宁静，也撕碎了温晴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她坐在狭小的车厢里，紧紧握着担架床上陆沉冰冷的手腕，目光死死锁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拧成一个结，嘴角残留的暗红血迹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刺痛着她的眼睛。
每一次救护车的颠簸，都让他的身体微微震颤，那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血压85/50，心率120！快！建立静脉通道！平衡液1000ml快速静滴！准备抑酸、止血药！”随车医生语速飞快地指挥着护士，车厢内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
温晴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那急促的语调和护士们凝重的表情，像冰冷的针尖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
她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一点，阻止那温度继续流逝。
“陆沉…陆沉你撑住…”她喃喃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盖着的白色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恨他，恨他的隐瞒，恨他的自以为是，可当看到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生命体征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所有的恨意都被一种灭顶的恐惧和巨大的心疼吞噬殆尽。
她不能失去他…这个念头清晰得可怕，压过了所有怨念。
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康和医院急诊中心。车门打开，刺眼的白光涌了进来。
担架床被迅速推下，滑轮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滚动声。
温晴几乎是踉跄着跟下来，视线片刻不敢离开陆沉。
“急诊抢救室！准备洗胃！联系消化内科急会诊！”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快速移动，急促的脚步声和指令声在空旷的急诊大厅里回荡。
温晴想跟进去，却被一名护士拦在了抢救室外冰冷的金属门外。
“家属请在外面等！我们会尽力！”护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砰”的一声轻响。
厚重的金属门在她面前无情地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和景象，只留下门上刺目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抢救中”。
温晴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她仰着头，看着那盏刺眼的红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陆沉嘴角那抹暗红和担架上灰败的脸在眼前反复闪现。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她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转移心口的剧痛。
周围是急诊大厅永不停歇的嘈杂——哭喊声、呼救声、担架车轮声、医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但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门，和门后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
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温晴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张阿姨搀扶着满脸惊恐、面色煞白的陆母匆匆赶来。
“小沉！小沉怎么样了？！”陆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抢救室的红灯，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张阿姨连忙扶稳她，焦急地看向温晴：“温小姐！陆先生他…？”
温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无力地指了指那扇门，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陆母看到温晴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样子，看到她蜷缩在墙角无助的姿态，再联想到张阿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吐血”、“救护车”，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挣脱张阿姨的手，踉跄着扑到抢救室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声音凄厉：“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开门啊！让我看看他！”
“阿姨！阿姨您冷静点！”张阿姨和闻声赶来的护士连忙上前拉住情绪失控的陆母。
“我的小沉…他到底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陆母被搀扶着，身体软了下来，靠在张阿姨身上，绝望地呜咽着，浑浊的泪水爬满了苍老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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