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一次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操作。没有修复裂隙，没有制造混乱，仅仅是利用空间本身的薄弱点，完成了一次物品的“存放”与“取出”。
柯文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次操作比“钓”怀表更精细，对剪刀力量的引导要求更高，但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畅。剪刀仿佛理解了他的意图，配合度很高。
“太棒了。”苏雨晴捡起那颗失而复得的纽扣，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第一步走得很稳。”
然而，就在柯文柏嘴角刚浮现一丝放松的笑意时，一种新的、奇特的“空落感”突兀地降临了。不是嗅觉那种物理感知的缺失，而是…记忆的某个角落似乎被橡皮擦轻轻抹掉了一小块。
他努力回想，试图抓住那种感觉。
昨天午饭…吃的什么来着。
昨天下午他和苏雨晴在店里整理一批新收的旧书，然后…然后…记忆像蒙上了一层薄纱。他能清晰地记得整理书籍的细节，苏雨晴递给他一杯茶的温度，窗外阳光的角度，但关于午餐的内容——是在店里吃的张记馄饨，还是隔壁王婶送来的包子，亦或是根本没顾上吃？具体的画面、味道、选择的过程…统统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关于“午饭”的笼统概念。
代价来了。不是新的感官剥夺，而是…一小段短时记忆的碎片，消失了。就像一张照片被撕掉了一角。
柯文柏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看向苏雨晴：“代价…似乎是…昨天的午饭。我记不清吃了什么了。”
苏雨晴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代价比起小指麻木或嗅觉缺失，显得更加…无厘头。“这倒是个省钱的副作用。”她打趣道，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锡盒，打开，里面是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怪味豆，“那…要不要试试这个？看看你的味觉还在不在线？就当…对当前状态的检测？”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柯文柏看着那盒颜色可疑的豆子，又看看苏雨晴狡黠的笑容，无奈地摇摇头，却也伸出手指，随意拈起一颗深紫色的豆子。他抱着“以身试法”的心态，将豆子丢进嘴里，慢慢咀嚼。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薰衣草香精和廉价肥皂味道的怪异口感瞬间充斥口腔，还带着点诡异的麻涩感。味蕾忠实地传递着这堪称灾难的信号。
“怎么样。”苏雨晴饶有兴致地问。
柯文柏皱着眉，艰难地咽下，灌了一大口水才冲淡那股怪味。“…很难吃。非常…有个性。”他评价道，虽然味道糟糕透顶，但至少证明他的味觉目前是安全的，没有被这次小小的空间操作剥夺。
代价是随机的，且暂时无害。这让他们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柯文柏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进行这种“导航”练习。他换了个区域，这次是靠近书架的一个地方，他感知到那里有一个更细微的空间“涟漪”。他再次引导断界剪，尝试将一枚铜钱“送”进那个涟漪点，再取出来。
操作再次成功。铜钱消失又出现，过程平稳。
这一次，代价降临得更快。柯文柏刚把铜钱放回桌面，就感觉自己的味蕾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膜。他拿起桌上苏雨晴喝了一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但本该有的茶叶清香…消失了。水就是水，纯粹的、没有任何味道的液体。
“味觉没了。”他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地陈述。这次连怪味豆的测试都省了。
苏雨晴看着他平静接受的样子，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看来今天的‘学费’交得挺随机。”她总结道，“休息一下吧。高强度练习也需要劳逸结合。”
柯文柏也觉得精神有些疲惫。这种精细的空间感知和引导，对专注力的消耗极大。他收起断界剪，走到窗边透气。嗅觉和味觉的接连缺失，让窗外的世界显得格外安静和…寡淡。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柯家老宅那边管事的忠叔打来的。
“喂，忠叔。”柯文柏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忠叔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扰和不确定：“文柏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有点奇怪。”
“您说。”柯文柏示意苏雨晴也听着。
“就是…昨天晚上，还有前天晚上也是，宅子里值夜的人都说…听到一些怪声音。”忠叔的语气透着疑惑，“不是老鼠，也不是风声。像是…像是很多年前宅子里办大寿宴时的喧闹声。有划拳的，有唱戏的调子模模糊糊的…还有…还有老太爷年轻时候练功的呼喝声！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但听着真真切切！可一开灯或者仔细去找，又什么都没了，静悄悄的。弄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柯文柏和苏雨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老宅的“回声”。
空间的不稳定，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晴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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