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朕倒要看他降不降得住霹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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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朕倒要看他降不降得住霹雳火

 

“人手?”赵福金的指尖重重叩击在《抱朴子》烫金的封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鎏金护甲在跳跃的烛火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日林灵素那副招摇过市的景象——三十六人抬的紫檀步辇,玄色道袍下摆上那九条用金线绣成的蟠龙张牙舞爪。

她刻意放缓语速,将“道童”二字咬得格外清晰,鬓边那对红珊瑚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得旁边的凌振心头突突首跳。

“葛仙翁炼丹烧火的道童,都用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轮值,应着周天之数呢。”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凌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他怎么会不明白官家的意思?

上次去户部讨要火药匠人时,那些文官推三阻西、阴阳怪气的嘴脸,他至今想起来还觉得窝火!

李清照袖中的羊脂玉佩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叮咚”轻响。

她敏锐地捕捉到女帝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带着算计的弧度,忽然用手中的团扇优雅地遮住了半张脸,声音轻柔却带着锋芒:“官家是说……林真人门下那些伺候丹炉的童子,倒比咱们工部匠作监的老师傅们……更懂得伺候炉火?”

她说着,团扇虚虚一点凌振腰间鼓鼓囊囊的火药囊,“前日雷火司炸塌了丹炉,不就是因为鼓风的童子不得力,火候没控住么?”

“首娘贼!”武松那只蒲扇大的手掌“啪”地一声重重拍在自己膝盖上!

震得腰间那柄沉重的戒刀“哐啷”作响!“那牛鼻子整天装神弄鬼!洒家早就看他腰间挂的那块‘九天降魔使’的玉牌不顺眼了!呸!什么降魔使?叫他烧火童子都算抬举他!”

赵福金霍然起身!

织金凤尾的裙裾扫过冰冷的青砖地面,留下一道华丽的暗影。

她目光投向西边道观高耸的飞檐,那里蹲踞着一尊巨大的铜貔貅,正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地对着皇城方向。

“九天降魔使?”她轻笑一声,腕间那串九凤衔珠的金镯随着动作碰撞,发出细碎而冰冷的金玉之声,“朕倒要看看,他这尊‘降魔使’,降不降得住朕的……霹雳火!”

李清照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女帝垂在身侧的左手——那根纤长的食指,正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出三道浅浅的刻痕!那是……要见血的征兆!

李清照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上前半步,宽大的裙裾“不经意”地扫过御案一角,“哐当”一声,将案头那方青瓷笔洗带翻在地!

清水“哗啦”倾泻而出,在摊开的《东京梦华录》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如同一朵骤然绽放的墨色牡丹!

“官家,”李清照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忧虑,“说来也奇,如今这道门的度牒,竟比盐引还金贵抢手!上月京兆府查获的那批私牒……”

“啪!”烛芯猛地爆开一个明亮的灯花!跳跃的火光瞬间映亮了女帝的眼底,那里有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赵福金猛地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玄色的大氅,露出内里紧束的银丝软甲!

甲片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上面密布的云雷纹,竟与炼丹炉上常见的纹饰有几分神似!

“鲁提辖,”赵福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腕间那串白玉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一声,精准地停在案头一本摊开的账册上——

那页纸上,赫然用朱砂画着一个醒目的北斗七星阵图!“你掌管发放度牒……多久了?”

正抱着酒坛打盹的花和尚猛地惊醒!

手中的浑铁禅杖“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坚硬的青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洒家……洒家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文书活计!”

鲁智深挠着油光锃亮的大光头,嗓门洪亮,“那帮牛鼻子交钱,俺就给他们盖戳!度牒上盖的是‘佛道同归’的大印!一手交钱,一手交牒!痛快!”

“这就对了。”李清照适时地展开账簿,纤纤玉指精准地点在“每年度牒两千贯”那行墨字上,声音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官家,臣妾以为,若将这道门度牒当作‘钱引’(宋代纸币)一般流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既能名正言顺地将那些炼丹的道士收编入军器监效力,又能让林灵素背上个‘私铸钱币’的滔天大罪……岂非一举两得?”

“查!”赵福金猛地转身!冕冠上垂下的十二串珍珠剧烈摇晃,在鲁智深那颗光头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武都头!点齐三百禁军!即刻前往神霄宫!就说是奉旨清查私贩符箓、扰乱法纪!”

她目光转向鲁智深,“鲁大师跟着同去!免得那些道士情急之下……又玩什么‘请神上身’的把戏!”

鲁智深一把扯开半披的袈裟,露出精壮胸膛上狰狞的狼牙刺青,铁禅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哈哈!洒家早就想掀了那牛鼻子的炼丹炉!上次他给洒家相面,说什么‘凶星照命,血光之灾’!呸!洒家看他的血光之灾就在今日!”

“且慢。”李清照忽然伸手,轻轻按住了鲁智深那覆盖着冰冷臂甲的胳膊,指尖沾上了一层细微的铁锈。

她转向赵福金,袖中无声地滑落出半角泛黄的度牒文书:“官家,妾身记得……凌将军,去年重阳节,林道长进献的那匣九转金丹,盛丹的锦盒……可是螺钿镶嵌的漆器?”

她不等凌振回答,目光己转向女帝,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妾身似乎记得,礼部今年批复的正式度牒用纸……纹路和这私牒……不太一样?”

赵福金捏起那片度牒残角,指腹着纸张的纹理。

她脑中瞬间闪过春祭大典时,林灵素毕恭毕敬捧着的那个鎏金盆——盆底镌刻的云雷纹,与手中这度牒纸上的暗记水印,分明出自同一块雕版!

她将那片度牒残角往鲁智深怀里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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