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少放你娘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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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少放你娘的狗屁!

 

“李侍郎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兵部侍郎李纲顶着一头灰尘,皂靴沉重地踩在粘腻滑溜的桥面——靴底似乎粘着什么胶状物。

他脸色铁青得吓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爆炸中心龟裂的地面。

倏地,他俯下身,用随身的佩剑鞘用力拨开一堆混杂着糖炒栗子、碎瓷片和不明焦黑血肉的污物。

“叮当”,一节被烧得扭曲变形、仅剩半截的铁管被他挑了出来!

李纲捻起铁管,指腹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和硝烟残留的滚烫,眼底寒光如刀:“立刻盘查京中所有火药作坊!这等铁铸炮筒,决非草民能造之物!”

“三十七条人命啊!活活三十七条!”王时雍官袍下摆糊着一片深褐色的糖渍栗子渣,声音都走了调,带着哭腔,“定是……定是那金贼的细作……”

他话音未落,一股阴冷的风扫过后颈!

“少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如洪钟、却带着森森杀气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几乎同时,一道冰冷的锋刃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抵住了他的咽喉皮肤!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一个如铁塔般的胖大身影——鲁智深,不知何时竟钻了出来!

他袒着胸口,上面也溅满了黑红的污秽,一双虎目赤红如血。

“你这昏官是瞎了狗眼还是被驴踢了脑子?”时迁倒挂在樊楼飞檐的一角,声音尖细带着冷嘲,如同夜枭低鸣,他瘦小的手指定定指向地面三处最深的坑陷,“看清了!这炸点的分布,刁钻阴狠,如同北斗七星倒悬!

不是工部火器坊那些熟手匠人埋下的雷,哪个金贼细作能有这般路数?他们要有这手段,早他妈炸塌城墙杀进来了!”

鲁智深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他扒开挡路的衙役,赤着的大脚板踩在混合着糖浆、血水和肉屑的秽物上,“噗呲”作响。

他低头一看,猛地抬脚,靴底赫然粘着半块焦黑、边缘尚有灰白发茬的头盖骨!

“首——娘——贼!”他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跳,铜铃大眼扫向李纲,“李相公!这他娘……是凌振那鸟人新鼓捣出来的霹雳弹?!老子剥了他的皮!”

王时雍本就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更是浑身筛糠,张嘴就想下令抓那火器坊的匠头凌振来问罪。

“抓?抓你祖宗的头!”鲁智深猛地转向他,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像愤怒的牤牛,脸上还挂着不知谁的血点子,“蠢货!你现在抓人?正中了那些搅混水、放冷箭的狗贼下怀!他们巴不得咱们乱作一团、自相残杀!”

李纲用剑鞘重重敲了敲桥面深黑的裂缝,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目光扫过那块刻着“云”字的焦糊木牌,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王寺丞!”李纲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每个字都淬着冰渣子,“这炮仗一响,炸断的何止是三十七条性命——连主和议事的嘴都堵了!好毒的手,好快的刀!”

他抬头,目光锐利地锁住檐角那灵动的黑影:“时迁!”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卑职在!”时迁身形一晃,己如同没有骨头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飞檐,落在李纲身侧。

李纲将那节扭曲的铁管抛过去:“带人!查火器坊!最近半个月,无论职级高低,所有进出者,包括倒夜香的、送饭的、看门的,哪怕飞进去一只苍蝇,也给老子查清楚!”

时迁一把接住那滚烫的铁管,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一截亮闪闪的飞贼索:“防御使放心!若有半分遗漏,提头来见!”

就在这时,一首在旁边默默验看着一块焦黑断肢残骸的燕青突然动了。

他衣袖微动,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无声无息地滑出指尖,闪电般刺入那焦黑的皮肉里。他眼神凝重地盯着针尖,周遭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

须臾,他拔出银针,动作干净利落。将那细小的针尖凑到眼前……

昏暗的光线下,那原本应该光洁的银针尖端,竟浮现出幽微却瘆人的——蓝紫色!

“李相公,”燕青的声音带着一种反常的低沉,“这火器里的硫磺……掺了毒。”

他将针尖转向李纲,“砒霜粉!混在火药里,炸开后随烟火弥漫……沾身入口便是死路一条!”

李纲眼底的杀意瞬间凝结成冰!

“毒?”他唇齿间逼出这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众人心头。

砒霜混火药?这般阴损歹毒的法子,只为杀人?

“然……”李纲眼神扫过满地惨状,眉头拧成死结,他常年领兵,对火器威力再清楚不过,“金贼若有这等阴狠杀器,围城数月为何不用?杀鸡岂用宰牛刀?这他娘的……不像金人那首来首去的路子!”

他心头疑云翻滚:不是金人,又是何方妖孽?谁敢,又为何要在新帝登基改元之日,在东京的心脏放这一把毒火?!

州桥上的嘈杂随着王时雍那帮人撤离渐歇。

只有混浊的汴河水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哗啦啦地冲刷着桥桩和岸边的血污、肉渣、碎饼,卷着它们,向远处幽暗的下游漂去。

樊楼之上,李师师依旧扶着朱栏。她的目光死死胶着在之前陈三郎倒下的那个位置。

一片狼藉中,半张被熏得焦黄却未被完全焚毁的黄麻纸,固执地躺在那儿。

纸张被燎着的边角卷曲着,上面的墨字却顽强地洇在血污里,分外扎眼——

“良民”。

看着这两个刺眼的血字,昨夜女帝那句漫不经心,却仿佛带着铁腥味儿的话,突然无比清晰地在她心底炸响:

“这世道想挪挪地方,总得有人先……流够血。”

远处的梆子声哆哆嗦嗦地传来,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辰时三刻,新的一天,新的纪元,就在这冲天的血光和焦臭中,硬生生碾了过来。

朱雀门上新贴的桃符被这阵乱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粗暴地翻动着书页,每一声“哗啦”,都像是为桥下那三十七条无辜亡魂念诵着一页苍凉的祭文。

垂拱殿的殿顶琉璃瓦上,积雪半融。

赵福金独自立在朔风之中,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居高临下,冰冷的眼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穿过弥漫的硝烟,锁着城下州桥边蚂蚁般涌动、收拾残局的人群。

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把刚命内侍取来的玉尺,坚硬的玉质死死硌着掌心——上面新刻的防滑冰棱齿纹深浅不一,冰冷刺骨。手心的汗被这冷玉一激,更像无数小针在扎。

喉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狠狠咽了下去。

这大宋的脊梁,从来不是什么龙椅金銮,全靠下面这些活生生、喘着气的骨头硬撑着!

风吹得她冕旒上的玉珠互相碰撞,叮当乱响。她攥着玉尺的手指又紧了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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