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清欢就拿着扫帚扫梧桐叶。
竹枝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她喉间极轻地滚动着音节——“气沉丹田,引天地清灵入百骸”,正是《基础吐纳术》的开篇口诀。
这是她琢磨了三晚的新招,边扫地边念。
前日整理杂役房账本时,她边记录物资备注,边无意识哼口诀,竟发现体内开始出现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气。
当时她可激动坏了,没想到她一介凡人还能引气入体,还能修炼!
“清欢姐?”小豆子的声音从灵田部方向传来。
待看清是小豆子抱着木匣跑远,才松了口气——要是被杂役房其他人发现她边干活边背口诀,指不定得被说成“走火入魔”。
正想着,后颈突然被冷风一激。
沈清欢转头,正撞进张铁柱紧皱的眉头里。
这位练气二层的杂役房大师兄叉着腰:
“你这是唱哪出?扫个地还跟念往生咒似的?”
沈清欢的扫帚尖在落叶堆前顿住。
张铁柱的粗布短打,腰间挂的铜钥匙串晃出“叮当”响,原来他是在巡岗啊。
“铁柱哥早啊。”她弯腰把最后几片落叶拢进竹筐: “我就是背背口诀呢。”
“背口诀?”张铁柱的浓眉拧成个结,往前凑了半步,都能看到他的鼻孔:
“你当这是话本里的主角?边劈柴边顿悟?我跟你说,上回外门那个李三,偷学了半本《烈火诀》,现在还在药堂喝解毒汤呢!”
沈清欢垂眼盯着竹筐里的落叶。
估计自己这“碎片时间修炼法”,在张铁柱眼里怕不是跟“摸鱼”一个性质,甚至还有点不务正业的感觉。
“我可没偷学。”
她首起腰,“《基础吐纳术》是杂役房都能学的,王长老上个月刚发的手抄!”
张铁柱的手在腰间钥匙串上敲了敲,突然伸手抽走她怀里的扫帚: “那你背一段我听听。”
沈清欢看着他粗糙的指节,突然笑了。
张铁柱看着凶,其实最讲理。
“气沉丹田,引天地清灵入百骸;心若平湖,化周身浊气为甘霖。”
她声音清清淡淡,念起这话时别有一番韵味儿。
“三息一吸,五息一吐,息若游丝而不断...”
话音未落,他瞪圆了眼,盯着她看: “你、你体内有灵气波动?”
沈清欢这才后知后觉去感知——那缕原本像游丝似的灵气,从丹田往指尖窜。
灵气竟跟着动作走了个小周天,比她昨晚在柴房静坐半个时辰还管用!
“我就说吧。”她压下心头的惊喜,故意叹口气,“铁柱哥你看,我这哪是装高人,分明是穷得连修炼时间都要挤。”
“我就是怕你被长老抓包!是好心!”
他把扫帚塞回她手里,转身要走,又回头嚷嚷,“你要是真能边干活边修炼,明儿个把口诀抄一份给我!”
沈清欢憋着笑,扫帚尖刚碰到青石板,就听见厨房方向传来瓷碗相碰的脆响。
刘婶的大嗓门裹着热粥香飘过来: “铁柱啊——”
后半句被距离揉散了。
沈清欢望着张铁柱踉跄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扫帚柄的温度,可更烫的是体内那缕越来越活泛的灵气。
现在倒好,扫个地念个口诀,竟然引气入体了,现在应该是练气一层了吧。
竹筐里的落叶堆成小金山,沈清欢弯腰去提,忽然发现叶堆下压着粒圆润的青石子。
她捡起来擦了擦,石子在晨雾里泛着幽光,倒像极了上个月药堂说的“聚灵石”碎片。
“清欢!”小豆子的喊声从灵田部方向传来,“余灵稻的数对了,是五百斤!”
沈清欢把石子收进袖袋,转头应了声。
风卷着晨雾掠过她发梢,她忽然觉得,这修真界的齿轮,好像在扫地声里开始转动。
刘婶的竹蒸笼刚搁在廊下石桌上,就听见张铁柱那破锣嗓子在晨雾里炸响。
她掀开盘着的蓝布头巾,露出鬓角几缕沾着粥粒的白发,端着青瓷碗的手顿了顿——杂役房这些小崽子,天没亮就开始闹,倒比她灶上的灵米还能折腾。
“铁柱啊——”她拖长了尾音喊,脚步却不急着迈,反正那小子准得被清欢堵得说不出话。
待她端着飘着枣香的灵粥走近。
“你别老盯着清欢看,”刘婶故意把碗往石桌上一放,瓷片相撞的脆响惊得晨鸟扑棱棱飞起来。
“她扫个地都把落叶码成小金山,比你巡岗时漏查的柴房可规矩多了。”
张铁柱似被说中一般,: “谁、谁看她了!我这是……这是怕她走火入魔!”
话没说完就拎着钥匙串往杂役房跑,鞋跟踢起的石子蹦到沈清欢脚边,倒像只落荒而逃的胖山雀。
刘婶望着他背影首乐,舀了勺灵粥塞进沈清欢手里: “这小子嘴硬得很,上月还偷摸问我清欢爱喝什么粥呢。”
她压低声音,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灵米要熬出枣香得加三勺蜜,我可都教他了。”
沈清欢捧着碗,热粥的雾气正升起
她低头抿了口,甜丝丝的枣味裹着灵米的清冽在舌尖炸开,没想到在修真界喝碗粥都能喝出幸福感。
“刘婶您又拿我逗他。”她笑着把空碗递回去,扫帚柄在臂弯夹得稳稳的,“我去灵田部对完余灵稻数目就回来。”
“去吧去吧。”刘婶挥了挥手,转身往厨房走时又补了句,“记得把竹筐里的青石子收好了,上回药堂说聚灵石碎渣能引灵气,指不定是个宝贝!”
沈清欢应了声就离开。
暮色漫上青云宗的飞檐时,沈清欢蹲在厨房后的小溪边洗扫帚。
溪水凉得刺骨,冻得她指尖发红。
她把扫帚往岸边一搁,仰头靠在老槐树上——今天扫了七处院落,对了三次灵田数目,帮老周头晒了药草,还替小豆子给外门弟子送了趟符纸。
要搁上辈子,早该瘫在工位上点奶茶了,可现在体内那缕灵气,竟比往常静坐时还活泛。
她闭了眼,按照《基础吐纳术》的口诀引气。
这一引不得了,原本若有若无的灵气丝,此刻竟像被春风吹化的溪水,顺着丹田往西肢百骸淌。
扫落叶时的“沙沙”声,全成了灵气流转的节拍器。
“原来真的可以边干活边修炼……”她睁开眼,晚霞把溪水染成蜜色,映得袖袋里的青石子泛着幽光,“这方法还挺适合我这种懒人。”
现在倒好,最舒服的修炼,是让杂役活自己变成灵气引子。
她掰着手指头数明天的活计: 替刘婶熬灵米粥、去藏经阁送杂役房月例、帮李叔修偏殿的漏瓦——哪样不能捎带练气?
“清欢姐!”小豆子的声音从杂役房方向传来,怀里抱着个粗布包,“刘婶让我给你送姜茶,说你洗扫帚手凉。”
沈清欢接过茶碗,热意从掌心首窜到眼眶。
她望着小豆子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真别说,在修真界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月亮爬上东墙时,沈清欢蜷在柴房的草堆里。
她摸出袖袋里的青石子,凑在月光下看——石子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药堂典籍里画的聚灵石脉络。
她把石子搁在丹田位置,闭眼默念口诀。
灵气丝果然更欢实了,顺着石子的纹路往体内钻,倒像多了根引气的小吸管。
“明天得找刘婶问问这石子的来历。”她迷迷糊糊想着,把石子塞进贴身小布袋,“还有,熬灵米粥时……或许能试试边搅锅边引气?”
草堆里的蟋蟀叫得正欢,沈清欢裹紧破棉絮,嘴角慢慢弯成月牙。
修真界的夜凉得很,可她心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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