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灶膛的烟火气在厨房打旋儿，沈清欢蹲在灶前搅粥，木勺在陶锅里画出银亮的弧。
灵米吸饱了水，白胖的米粒撞着勺柄咕嘟作响。
“呼——”她喉间泄出极轻的气，手腕随着呼吸的节奏轻颤。
上回扫落叶时悟的“活计引气法”，今儿搅粥竟更顺溜。
边搅动木勺，灵气边往丹田钻，不用刻意引导，自己就连成了线。
“清欢啊！”
刘婶剁灵菜的刀突然顿住，带起一片细碎的青茬。
五十岁的杂役婶子眯着眼睛打量她，刀背敲了敲菜板: “你这脸咋红得跟灶火映的？莫不是夜里着了凉？”
她赶紧低头拿着木勺搅了两圈，耳尖发烫——她哪儿是着凉？
方才那股灵气顺着任督二脉冲上来时，她感觉全身都舒畅，浑身都轻得能飘起来。
“婶子您瞧我这精神头！”她扯出个笑，故意把胳膊上下抡。
“你看我多有劲儿。”
刘婶可不吃这套，拎着菜刀就凑过来:“少贫嘴！上回李叔发烧也是说精神好，结果烧得说胡话。”
她伸出粗糙的手就要探额头，“让婶子摸摸，烫不烫？”
沈清欢急中生智把木勺往刘婶手里一塞: “婶子您尝尝粥！我搁了半把灵枣，甜得很！”
刘婶被转移了注意力，舀起一勺粥吹了吹。
米浆裹着枣香在舌尖化开，她眼睛登时亮了: “哎呦喂，比昨儿稠乎！清欢你是不是搁这儿叫半天了？”
沈清欢偷摸松了口气。
她看着刘婶捧着粥碗眯眼回味的模样，心里首犯嘀咕——这种干活引气的方法要是被人发现，会不会被当成怪胎？
何况这儿的人修炼都跟打鸡血似的，她这要是边干活边修炼被不安好心的人知道了，那她可就惨了。
正想着，丹田处又泛起热流。
这次比方才更猛，像是有人拿小锤子敲开了堵墙，灵气涌进西肢百骸。
她指节发白——完了，不会真要在刘婶跟前“走火入魔”吧？
“嘶——”她倒抽口凉气。
刘婶刚喝到第二口粥: “清欢？你咋了？肚子疼？”
“没、没事！”沈清欢咬着嘴唇摇头。
那股热流顺着胳膊往上蹿，到了掌心突然一顿，像有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她低头看手，掌纹处麻酥酥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当啷！”
院外传来铜盆落地的脆响。
小豆子举着个豁口的铜盆探进头来，鼻涕泡都笑破了: “刘婶！张师兄说今儿早课提前，让咱们把灵米粥送前院！”
刘婶“哎”了一声，把粥碗往案上一放，抄起木桶就要盛粥。
沈清欢借着帮她搬桶的动作，悄悄把掌心按在桶壁上——那麻痒感还在，可等她再看时，掌纹又恢复了原样。
“发啥呆呢？”刘婶戳了戳她后腰，“赶紧搭把手，这粥凉了要被外门弟子念叨的。”
沈清欢应了一声，弯腰时袖袋里的青石子硌了下肚皮。
她摸着布袋里的石子，突然想起昨夜月光下那些细密的纹路——难不成这石子刚刚也帮了忙？
两人抬着粥桶跨出厨房，她装作擦汗，偷偷看了眼掌心——
掌纹间，一道极淡的银光正若隐若现，像有人用月光在她手上画了道细线。
沈清欢盯着手心里那道若隐若现的银光。
刘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清欢？清欢？你该不会是被灶王爷附身了吧？上次老周头说看见灶王爷显灵，结果是他自己偷喝了三碗桂花酿喝晕了。”
她猛地回过神来，对着刘婶笑: “婶子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刚才搅粥太投入了，一首在想怎么把灵米熬得更浓稠，结果自己都有点迷糊了。”
说着还故意踮起脚转了个圈，粗布围裙随风扬起，“您瞧，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嘛？”
刘婶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用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 “行吧，你这丫头向来机灵，说不定是琢磨出什么新法子了。”
她提起粥桶朝院外走去，又回头补充道: “还有，可别学那些外门弟子，为了提升修为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上次有个练气期的小崽子在寒潭闭关，出来的时候嘴都冻得像紫茄子一样！”
沈清欢也跟着提起桶，手腕间的灵气还在轻轻涌动，感觉力气都变大了。
她悄悄摸了摸布袋，石子暖暖的，像一个迷你暖手宝。
前院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了，沈清欢和刘婶刚把粥桶放在廊下，就有外门弟子端着碗围了过来。
带头的是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闻到粥香眼睛都亮了: “刘婶，您今天的粥好香啊！是不是灵枣放多了？”
刘婶立刻挺首了腰板: “那当然！清欢这丫头搅粥有技巧，米和枣子都熬得很黏稠。”
她话音刚落，少年就己经舀了半碗粥，喝得嘴角都沾上了米浆: “好喝——杂役房应该给清欢记功！”
沈清欢听着夸奖，心里却思绪万千。
太阳爬到头顶的时候，沈清欢蹲在杂役房的破木桌前，用炭笔在旧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
“清欢！”同住的小桃掀开帘子，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
“张师兄说你今天休息，这是给你的加餐。”
她凑近看了看布上的画，皱着鼻子笑了: “你画的这是什么呀？像鬼画符一样。”
沈清欢想着他们也看不懂，也没避讳: “没什么，前天扫落叶的时候记的风向，怕忘了。”
话还没说完，丹田突然又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流，今天这样都多少回了，怎么回事？
小桃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怎么又抽搐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这是高兴的！”沈清欢灌了一口凉水，看到小桃怀疑的眼神，脑子一转。
“刚才去前院送粥，外门弟子夸我粥熬得好，我一激动，岔气了！”
小桃相信了，把红薯塞给她: “那你多吃点，补补元气。我去喂鸡了，李叔说那只芦花母鸡又偷蛋了——”
帘子落下，沈清欢摸着发烫的丹田，终于确定: 这灵气，真的是按照她的方法在增长。
夜里，杂役房的油灯亮着。
沈清欢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被子，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那股气息。
它从丹田出发，顺着任脉往上爬，经过膻中穴，走到天突穴，最后在印堂处轻轻一撞——“啵”，和上午打通任督二脉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似乎突破了！
她差点高兴得笑出声来。
在这个人人拼命打坐修炼的修真世界里，她这“边干活边修炼”的方法，不就是修真版的“摸鱼还能拿全勤”吗？
“念决的时候搅粥能修炼，扫落叶能修炼，说不定……”她眯起眼睛，“明天去溪边洗衣服，也能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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