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楚轩选了一处背靠山岩的平地,示意众人安营扎寨。
篝火很快燃起,照亮了围坐的众人。
诸葛瑾迫不及待地挤到楚轩身旁,一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楚军侯,您当时只有五百人,如何挡住刘虎两千精锐?我读《孙子兵法》,但从未见过如此悬殊之战!”
楚轩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炸开。
他嘴角微扬:“兵不在多,在调度。刘虎虽众,但骄兵必败。”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守城之道,三分靠地利,七分靠人心。”
“人心?”
“嗯。” 楚轩目光深远,“若百姓不愿守,纵有雄城亦无用;若军民一心,破屋残垣亦可作铁壁。”
诸葛瑾若有所思,喃喃道:“《孙子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
楚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小小年纪能悟到这点,难得。”
随后他用树枝在地上勾画,向诸葛瑾解说胶东之战的细节,眉宇间不见半分骄色,反倒像个寻常兄长。
“…… 所以张铁柱老伯抱着火油跳下去时,” 诸葛瑾声音发颤,“他们真的不害怕吗?”
楚轩动作一顿:“怕。不光他们怕!我也怕!”
诸葛玥愕然抬头,她没想到楚轩首接坦言自己害怕。
他嗓音低沉,“但身后就是百姓,就是他们的父母妻儿,退一步,家就没了!”
少女心头猛地一颤。
她突然发现,这个传闻中杀伐果决的少年将军,说起 “家” 字时,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夜色渐深,诸葛瑾早己沉沉睡去。
“楚军侯,喝点热汤吧。”
她捧着粗陶碗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楚轩的手背,顿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楚轩道谢接过,热气氤氲间,两人目光短暂相接。
“天下将乱……” 诸葛玥突然低声道,“像军侯这样的人,不该困在小小胶东。”
楚轩手指一顿。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
“天下很大,” 他抬眼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但总得有人,先守住脚下的城。”
诸葛玥心头猛地一跳。
这一刻她大概真正明白了。
为何那些胶东老兵,会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赴死。
很快诸葛姐弟全都睡去。
“军侯,借一步说话。”
太史慈的大手按在长弓上,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过不远处诸葛姐弟的帐篷。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警惕。
楚轩跟着太史慈走到一棵老槐树下。
“那对姐弟……” 太史慈眯起眼睛,“琅琊诸葛氏虽非敌对,但那诸葛圭毕竟是泰山郡丞,怕是与东莱郡守刘颖有来往。若他们暗中设局……”
楚轩唇角微扬:“子义何时变得这般多疑了?” 语气淡然,“子义多虑了。诸葛氏乃名门望族,重信义更胜权势。若能结交,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太史慈眉头紧锁:“可万一……”
“放心。” 楚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我自有分寸。”
“我先去睡了,后半夜起来替你!”
次日清晨,
晨雾还未散尽时,诸葛瑾就跑来敲楚轩的车辕。
“军侯真要走了?” 他攥着楚轩的衣角不肯松手,声音闷闷,“观阳…… 观阳远吗?”
楚轩摸了摸他的头:“不远的!”
“楚军侯……” 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细若蚊蝇,“我们…… 我们能不能……”
楚轩蹲下身,平视着诸葛瑾的眼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诸葛瑾深吸一口气,小脸涨得通红:“我们的护卫没有几人了,能不能…… 能不能请您送我们到泰山郡?”
“好!正好顺路,我亲自送你们。”楚轩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心中不自觉的也多了几分喜爱。
他这话刚出口,太史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军侯!” 太史慈声音低沉如雷,“泰山郡毕竟……”
话还没说完,楚轩立马抬手示意,转头看向站在马车旁的诸葛玥。
少女一袭素衣,在晨光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梅。
她察觉到楚轩的目光,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意己决。” 楚轩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你带两个兄弟先行一步,去泰山找臧霸。记住,暗中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太史慈眉头紧锁:“可您的安全……”
“放心。” 楚轩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楚轩的命,还没那么容易取走。”
太史慈深深看了诸葛姐弟一眼,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遵命!”
楚轩微微颔首。
太史慈翻身上马,带着两名亲兵绝尘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楚军侯……” 诸葛瑾这才怯生生地拽了拽楚轩的衣袖,“太史将军是不是讨厌我们?”
楚轩望着太史慈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他只是太关心我的安危罢了。”
这时诸葛玥缓步走来,递上一块绣着青竹的帕子:“军侯,擦擦汗吧。”
楚轩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触到少女冰凉的指尖。
两人都是一怔,随即各自收回手。
“楚军侯。” 还是诸葛玥率先打破宁静,“太史将军走得这般急,可是前方有异样?”
楚轩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聪慧过人的少女,“诸葛小姐多虑了。”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让子义先去安排食宿罢了。”
“军侯这一路格外警惕,经过每个山隘都要派斥候查探。”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可是…… 有人要对军侯不利?”
楚轩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山峦,
“乱世行走,谨慎些总没错。” 他收回目光,
诸葛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道:“军侯为何…… 如此信任我们?”
楚轩低头看了看手中帕子,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的侧脸上:“我信的,是自己的判断。”
他将帕子收入怀中,“我们即刻启程。”
车队缓缓启程,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清晰。
楚轩骑在马上,目光扫过两侧幽深的山林,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希望子义那边…… 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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