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在山谷间凝滞,乌云如同被揉皱的铅灰色棉絮,沉甸甸地压向树梢。姜小丫刚把最后一束艾草塞进布兜,豆大的雨点便砸落下来,噼啪声震得树叶剧烈摇晃。点点惊叫着缩进她怀里,毛茸茸的斗篷瞬间被打湿。姜婆婆当机立断,山茱萸木杖首指百米外的山壁凹陷处:"快!进洞避雨!"
西人跌跌撞撞冲进山洞时,暴雨己如银河倒泻。洞口垂落的藤蔓像无数条湿滑的手臂,水珠顺着岩壁汇成细流。姜婆婆用火石点燃松枝,跳跃的火光突然照亮岩壁——交错的爪痕呈扇形展开,深深嵌进岩石的沟壑泛着冷冽的光泽,足有成年人身高两倍。更远处的角落里,动物骸骨堆成小山,鹿头骨空洞的眼窝中还卡着半根断裂的肋骨,最上方几撮黑亮的毛发沾着暗红血迹,在热气中微微颤动。
"是熊窝。"姜婆婆的声音像淬了冰,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药囊。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重物踩碎腐叶的"咔嚓"声,伴随着节奏沉重的喘息,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小丫感觉怀里的点点在剧烈发抖,这个向来胆大的小姑娘,此刻连指甲都掐进了她的皮肉里。
慌乱中,小丫将干艾草塞进石缝点火。火苗刚窜起半尺高,洞口突然亮起两盏幽绿的"灯笼"。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竖线,潮湿的鼻息裹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点点突然揪住小丫的头发,声音带着哭腔:"小丫...它来了!"
姜婆婆却如老树盘根般站定,布满老茧的手从腰间掏出鹿皮小包。暗红色粉末撒进火堆的刹那,"嗤"地炸开刺目火星,混合着雄黄与艾草的辛辣烟雾首冲洞顶。黑熊愤怒地发出嘶吼,利爪在洞外抓出五道深沟,泥浆飞溅中,它庞大的身影却被迫后退。随着一声不甘的咆哮,那团黑影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后半夜,雨势渐歇。点点趴在小丫肩头,月光透过洞口藤蔓的缝隙洒进来,在洞壁上投下细碎的银斑。她突然轻呼一声,指着岩壁裂缝:"那里在发光!"只见缝隙深处,一簇蘑菇正泛着珍珠般的微光,伞盖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月光,宛如缀满星辰的夜露。
姜婆婆取出银簪,手却在触到菌盖的瞬间顿住。银簪表面泛起细密的黑斑,她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毒性己散,正是月华菌。"老人小心翼翼地采下三朵,半透明的菌柄仅有手指长短,在月光下呈现出温润的月白色,"这东西十年才长一指,遇水即化,最是滋补。"
小丫架起随身的小铜锅,山泉水煮沸后,将月华菌轻轻放入。菌子入水的刹那,整锅汤都泛起柔和的光晕,清香中带着松针与晨露的气息。毛毛原本耷拉的翅膀瞬间扬起,迫不及待地啄饮起来;点点捧着橡子壳碗,小口小口喝着,眼睛亮得像缀满星辰。喝完汤后,连姜婆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要是每天都能遇到这样的危险就好了..."点点突然冒出一句。小丫哭笑不得,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小糊涂蛋,下次再敢说这话,就让你去引开黑熊。"
熊洞里的后半夜,潮湿的寒意渗入骨髓。姜小丫蜷缩在铺着艾草的角落,怀中的点点像只受惊的小兽,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呜咽。洞外风雨稍歇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便格外清晰——黑熊正拖着沉重的身躯,在灌木丛中来回踱步,偶尔还用利爪撕扯树干,发出刺耳的"吱啦"声。
"嘘——"姜婆婆突然竖起布满老茧的食指。所有人的呼吸瞬间停滞,洞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是成年黑熊踩断碗口粗树枝的声音。小丫死死捂住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只见洞口垂落的藤蔓突然剧烈摇晃,泥浆混着雨水簌簌掉落,仿佛有一双巨掌正在拨开屏障。毛毛的羽毛全部炸开,发出压抑的"咕咕"声,锋利的爪子深深嵌进树干。
时间在恐惧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弓弦。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那沉重的脚步声才逐渐远去,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深处。姜婆婆立刻掏出银簪,在洞口撒下一圈雄黄粉,粉末在潮湿的地面勾勒出蜿蜒的警戒线:"熊瞎子最讨厌这个味儿,能保一时太平。"
天亮后,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穿过一片挂满蛛网的灌木丛,眼前突然出现一棵三人合抱的千年古榕。粗壮的气生根如巨蟒般垂落地面,树冠撑开的绿荫足有半亩地大。姜婆婆抬头观察片刻,果断决定在此休整:"这树有灵气,适合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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