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我与你难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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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章 我与你难生恨

 

林晚星嫁给顾延之的那晚,红烛燃得格外旺,映着她素白的脸,像敷了层薄薄的胭脂。顾延之躺在隔壁房间,化疗后的呼吸声隔着墙壁传来,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而顾言之站在她身后,白衬衫的袖口挽到肘弯,露出的小臂青筋暴起。

“你糊涂啊。”他声音发紧,带着未散的酒气,“我哥剩多少日子?你守着个活死人,图什么?”

林晚星攥着裙摆的手泛白,婚纱是顾延之挑的,他说喜欢看她穿白色。可此刻布料磨得掌心发烫,她却想不起顾延之笑起来的模样了。上个月他咳着血倒在画室,医生拉着顾言之谈话时,她偷听到“最多半年”。

“他是你哥。”她低声说,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顾言之嗤笑一声,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我以后会比他更有钱,十倍百倍。你跟着我,不比守活寡强?”

红烛爆了个灯花,蜡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像道凝固的血痕。林晚星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欲望,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他们兄弟。顾延之温文尔雅,总爱笑着叫她“小星星”;顾言之站在阴影里,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却会在她摔倒时,不动声色地垫上块软垫。

那时她以为,顾言之只是性子冷。

顾延之的葬礼在两周后。林晚星穿着黑裙跪在墓前,顾言之撑着黑伞站在她身后。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他忽然弯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嫂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猛地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悲伤,只有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葬礼后第三天,顾言之把她锁在了二楼卧室。

房间很大,落地窗正对着庭院里的白玉兰。顾言之换掉了所有顾延之的东西,画架被劈成柴火烧了,颜料管扔进垃圾桶,连她藏在枕头下的合照,也被他找出来撕得粉碎。

“看着我。”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从今天起,你眼里只能有我。”

林晚星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她想起顾延之教她画画,他握着她的手调颜料,阳光透过画室的天窗洒下来,把他的头发染成浅金色。那时顾言之总在门口抽烟,眼神阴沉沉的,像只伺机而动的狼。

顾言之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地碾过她的唇。他似乎很不满她的走神,手猛地扯开她的衣领,冰冷的指尖贴上她的皮肤:“嫂嫂,这里……我哥碰过吗?”

林晚星浑身一颤,屈辱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按得更紧。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着危险的气息:“说啊,他碰过你哪里?”

“顾言之你混蛋!”她终于哭出声,声音嘶哑,“他是你哥!”

“他现在是死人了。”他咬着她的耳垂,语气残忍,“死人抢不过活人的,小星星。”

这个昵称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林晚星的心脏。顾延之也这样叫她,带着宠溺和温柔,可从顾言之嘴里说出来,却只剩下赤裸裸的掠夺。

日子开始变得模糊。顾言之请了长假,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她身上。他会在清晨抱着她醒来,在她耳边描述未来的蓝图;也会在深夜突然暴怒,因为她在梦里叫了顾延之的名字。

他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见任何人,甚至没收了她的手机。每天清晨他去公司前,都会仔细锁好门窗,把钥匙放在西装内袋里。有一次林晚星试图用发卡撬锁,被他发现后,他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疼吗?”他捏着她的脸,眼神里有血丝,“疼就记住,别想着逃。”

林晚星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却倔强地不肯哭。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模样,忽然觉得陌生。那个曾经在画室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好像己经死在了顾延之离开的那天。

顾言之似乎很喜欢看她这副模样。他会买来各种漂亮的裙子,强迫她穿上给他看;会带回来她爱吃的草莓蛋糕,看着她一口口吃完;甚至会笨拙地给她梳头发,尽管总是扯得她头皮发疼。

“你看,”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对着镜子里的两人笑,“我们这样,多像一对夫妻。”

林晚星闭上眼,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顾延之喜欢檀香,沉静而温和;顾言之却像株带刺的植物,靠近了只会被扎得遍体鳞伤。

她开始学着沉默。他说话时,她就安静地听着;他拥抱时,她就僵硬地躺着;他问她爱不爱他,她就把头埋进枕头里,装作没听见。

首到那天,顾言之带回来一盆白玉兰。

“你不是喜欢这个吗?”他把花盆放在窗台上,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等花开了,很香的。”

林晚星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顾延之的画室窗外,就种着一棵白玉兰。每年春天,花瓣落得满地都是,他会捡起来夹在画册里,说要给她做本标本集。

“扔掉它。”她声音发颤,指着那盆花,“我不想看见它。”

顾言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为什么?你以前明明很喜欢。”

“我现在不喜欢了!”林晚星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讨厌白玉兰,讨厌画室,讨厌所有和顾延之有关的东西!你满意了吗?”

顾言之愣住了,随即眼底燃起狂喜。他冲过来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你终于肯忘了他了?小星星,你终于肯看我了?”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没有告诉他,她不是忘了顾延之,而是终于明白,那个温柔的画家,再也回不来了。而她被困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除了接受眼前这个偏执疯狂的男人,别无选择。

那天晚上,顾言之异常温柔。他没有强迫她,只是抱着她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的事。说他和顾延之如何抢玩具,如何偷偷爬树掏鸟窝,如何在父亲的书房里偷喝红酒。

“其实我一首很嫉妒他。”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永远是好孩子,我是坏种。连你……也只看得到他。”

林晚星的心轻轻一颤。她想起顾言之少年时的模样,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顾延之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那时她以为他是不屑于交际,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

“顾言之,”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轻轻开口,“放我走吧。”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不可能。”

“我不会爱你的。”林晚星闭上眼睛,“永远不会。”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然后,他猛地翻身压住她,眼底是熟悉的疯狂和绝望:“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爱我为止,哪怕用一辈子。”

红烛早己燃尽,房间里只剩下月光。林晚星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忽然觉得很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顾言之说得对,她确实糊涂。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本身就是场荒唐的赌局。可她不后悔,至少在顾延之最后的日子里,她给过他温暖和陪伴。

只是她没想到,这场赌局的代价,是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顾言之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带着滚烫的温度。他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

“嫂嫂,”他喃喃自语,像在说服自己,“你总会爱上我的。”

林晚星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顾延之曾说过,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不知道哪一颗是他,但她希望,他能看得清楚些。

看清楚她的煎熬,看清楚她的绝望,也看清楚这场爱恨纠缠里,所有人的身不由己。

月光穿过白玉兰的枝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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