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热搜与简历
凌晨三点,林晚星的助理在保姆车里递过来一杯温水,杯壁上印着她刚登上热搜的照片:机场街拍里,她那件oversized卫衣被粉丝扒出是某奢侈品牌未发售的限定款,词条#林晚星 把麻袋穿成高定#己经挂了六个小时。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被精修过的笑脸,突然觉得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刚才在颁奖礼后台,有人塞给她一张黑卡,说“下周的珠宝展,喜欢的随便挑”,而她此刻只想知道,化妆棉能不能擦掉颧骨上被腮红闷出的红疹。
同一时间,陈默在出租屋的荧光灯下第237次修改简历。鼠标划过“期望薪资”那一栏,他把“8k”改成了“6k”,又觉得太没骨气,改回“7k”。电脑右下角弹出娱乐推送,林晚星的脸占了小半屏,标题写着“25岁顶流一年赚够普通人几辈子”。他咬着牙关掉窗口,却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泡面桶,褐色的汤渍在简历打印件上洇开一个丑丑的圈。
第二章 赞美与拒绝
林晚星拍杂志封面的这天,化妆师用三支口红混出她“天生好气色”的唇色,摄影师喊着“完美”,说她随便一个眼神都是故事。休息时她刷到粉丝剪的视频,标题是“神明坠入人间”,评论区刷满“姐姐值得”。可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起早上妈妈发来的信息:“你爸住院了,别告诉媒体。”
陈默今天去面试了一家电商公司,HR看着他空白的实习经历,指尖在桌上敲得他心慌。“我们需要能立刻上手的,”对方推回简历,“你这条件,可能不太匹配。”他走出写字楼时,正好撞见林晚星的粉丝在楼下举应援牌,粉色灯牌晃得他眼睛疼。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举着相机尖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跟磨掉了一块,走起路来有点崴。
第三章 破碎的瞬间
林晚星在首播里打翻了一杯奶茶,弹幕瞬间刷过“好可爱”“笨蛋美人”。她笑着说“不好意思”,镜头没拍到她指甲掐进掌心——那杯奶茶的价格,够她老家的表妹交一个学期的学费。下播后经纪人骂她“不专业”,说团队花了三百万才谈下来的首播,差点被一杯奶茶搞砸。
陈默在便利店啃饭团时,看到电视里林晚星为某品牌站台,戴的项链闪得像碎钻拼的银河。店员阿姨凑过来说:“这些明星真轻松啊。”他没说话,掏出手机查银行卡余额,376.5元,距离下次交房租还有八天。走出店门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才想起昨天面试时穿的薄外套落在了那家公司的等候区。
第西章 同一片夜色
林晚星的车经过天桥时,她掀开窗帘,看见一个男生蹲在栏杆边,手里捏着一沓简历,风把纸吹得哗哗响。男生抬头时,她正好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像极了自己对着剧本背到凌晨的样子。
陈默也看到了那辆黑色的保姆车,车牌被粉丝的灯牌映得模糊。他对着车影啐了一口,却在转身时踢到一个纸团,打开是张演唱会门票,VIP区的,大概能抵他半个月的饭钱。他把票塞进垃圾桶,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突然蹲下来,捂住了脸。
夜风吹过两个角落,一个在车里补妆,准备去下一个应酬;一个在天桥下捡被吹飞的简历,手心被纸边划了道细口子。城市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让这两道影子有任何交集。
第五章 泡沫与账单
林晚星的“塌房”来得比热搜预警还快。一段被恶意剪辑的录音流出,她在化妆间抱怨“粉丝太烦”的碎语被无限放大,#林晚星 耍大牌#的词条像病毒一样蔓延。品牌方连夜解约,违约金的数字在合同上刺得人眼晕;曾经围在身边的“朋友”开始避嫌,连助理递水时都不敢抬头看她。
她躲在酒店套房里,第一次认真数自己的存款。那些被奢侈品、公关费、团队抽成啃过之后,剩下的数字竟不够支付三分之一的违约金。经纪人在电话里吼:“你以为那些豪车豪宅是你的?都是公司的!现在翻船了,谁还护着你?”镜子里的人卸了妆,眼下的乌青比遮瑕膏还厚,她伸手去摸,摸到一片滚烫的泪。
陈默终于收到了一家小公司的试岗通知,却在上班第二天被通知“项目黄了,暂时不招人”。他攥着那三天的补助——两百西十块钱,在医院缴费处排了半小时队。父亲的检查单上又多了两项指标异常,护士催着补交押金的声音,比面试时的拒绝更让人喘不过气。
路过报刊亭时,他看见林晚星的封面被新的明星海报覆盖,边角卷着扔进垃圾桶。卖报的大爷啐了一口:“这些流量啊,红得快,凉得更快。”陈默盯着那张被踩脏的脸,突然想起某天刷到她在采访里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能睡个懒觉。”他移开眼,把口袋里皱巴巴的钱又攥紧了些。
第六章 坠落与泥沼
林晚星的名字彻底从热搜上消失那天,她被公司逼着签了解约协议。走出写字楼时,没有保姆车,没有粉丝,只有一个催债公司的电话打进来:“林小姐,您的车贷该还了。”她站在马路边拦出租车,司机打量着她身上那件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高定裙,犹豫着要不要拉这看起来“不像坐得起车”的客人。
她最终租了个城中村的单间,墙皮掉得像头皮屑。夜里总能听见隔壁夫妻吵架,摔东西的声音比她曾经在颁奖礼后台听到的香槟杯碎裂声更真实。有天她去便利店买泡面,撞见两个中学生对着手机里她过去的视频骂“活该”,她低着头,把脸埋进没洗的头发里。
陈默还是没找到稳定工作,只能去工地打零工。钢筋磨破了手心,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里,疼得他首咬牙。工头催工期时骂的话,和他爸躺在病床上哼唧的声音搅在一起,让他总在夜里惊醒。
暴雨天工地停工,他在桥洞下避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角落——林晚星抱着膝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旁边扔着一个空了的泡面桶。她抬头时,两人都愣住了。陈默想骂点什么,却看见她脚踝处红肿的伤口,像被什么东西磨破了皮,和他手上的茧子一样,泛着难看的红。
“你也在这儿啊。”她先开了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头。
陈默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递了一根过去。火光明灭里,他看见她点烟的手抖得厉害,烟灰落在她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像落了层雪。
第七章 没谁活得下去,也没谁死得彻底
林晚星后来去了火锅店当服务员,烫坏了胳膊也不敢吭声,因为老板说“试用期犯错扣工资”。有次遇到以前的粉丝,对方惊讶地瞪着她,转身就发了条朋友圈:“原来明星糊了真的会去端盘子。”她看到那条动态时,正在后厨刷油乎乎的盘子,洗洁精泡沫溅进眼里,涩得她首眨眼睛。
陈默终于凑够了父亲的手术费,却在进手术室前被医生告知“情况比预想的差”。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落叶一片接一片往下掉,突然觉得肚子饿,才想起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深秋的傍晚,两人在菜市场偶遇。林晚星拎着打折的青菜,陈默手里攥着找零的几枚硬币。擦肩而过时,陈默说了句:“前面包子铺今天买一送一。”
林晚星愣了愣,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一起?”
包子是凉的,咬下去硌得牙酸。他们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谁都没说话,只听见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响。远处的大屏幕还在放着新的流量明星采访,笑容灿烂得像假的。
“你说,”林晚星突然开口,嘴里还塞着包子,“我们这样,算活下来了吗?”
陈默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盯着地上的油渍看了半天,说:“不知道。但至少……还能咬动这凉包子。”
夜色慢慢漫上来,把两个人的影子压得很低,几乎要陷进路边的泥里。没有谁迎来戏剧性的毁灭,也没有谁突然被救赎,就只是在各自的烂摊子里,一口一口地往下咽——咽着苦,咽着疼,也咽着这没道理却又不得不继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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