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卡塞尔学院像一座青铜坟墓。
路明非蜷缩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渗水的痕迹。那团霉斑的形状很像东京塔的剪影——每次闭眼，他都会看见绘梨衣的血从那里滴落。
【记忆侵蚀度：42%】
系统光幕在黑暗中浮动，血红色的数字像某种倒计时。
隔壁床的芬格尔鼾声如雷，路明非轻手轻脚爬起来。自从自由一日后，楚子航的作息变得极其规律——午夜十二点准时起床，带着村雨消失在走廊尽头。
今晚他要弄清楚原因。
应急灯将走廊照成幽绿色。路明非贴着墙根前进，听见盥洗室传来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
推开门缝的瞬间，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楚子航背对着他，正用村雨在洗手台上刻字。刀锋划过陶瓷的声响让人牙酸，那些泛着青蓝色荧光的龙文像活物般蠕动。更可怕的是他的动作——机械、精准，像被提线的木偶。
【奥丁印记活跃度：83%】
系统警告刺得视网膜发痛。
"师兄？"路明非声音发颤。
楚子航缓缓转头。黄金瞳里没有焦点，瞳孔收缩成两道细线。在路明非来得及反应前，村雨己经抵住他咽喉。
"你是谁？"楚子航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
刀锋压入皮肤，血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路明非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楚子航。
洗手台的水龙头突然爆裂。
喷射的水流中，路明非抓住楚子航手腕。触碰到的皮肤烫得吓人，那些龙文正从瓷砖表面爬向楚子航的手臂，像无数青色蜈蚣钻进血管。
【警告！记忆同步率超载】
剧痛在颅腔炸开。路明非眼前闪过陌生画面：
- 暴雨中的高架桥，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死区
- 折断的迈巴赫后视镜里，八足天马的影子掠过
- 穿风衣的男人哼着《友谊地久天长》，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他带笑的眼睛......
"爸爸......"楚子航的呓语让路明非如坠冰窟。这个时间线的楚天骄应该还活着，但师兄记忆里分明是......
村雨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楚子航自己！
路明非扑上去夺刀，两人重重摔在湿滑的地砖上。楚子航的肘击轰在他胃部，剧痛让视野发黑。在窒息般的绞痛中，路明非死死抱住对方滚烫的身体。
"不要死！"
言灵发动的瞬间，有电流从心脏炸向西肢百骸。楚子航突然僵住，龙文刻痕如退潮般从皮肤上消退。两人瘫在积水里喘息，路明非的指甲边缘己经浮现出龙鳞状的淡青。
【首次强制干预成功】
【寿命兑换功能解锁】
【剩余时间：89天23小时58分】
"什么......意思？"路明非在脑内嘶吼。
系统展示出残酷的公式：【每次使用超规格能力=加速宿主存在时间消耗】
楚子航的手指突然抚上路明非眼角："你的眼睛......"
镜子里，路明非的虹膜正在融化成熔金色。更恐怖的是，他的倒影没有同步眨眼。
——
暴雨在凌晨三点达到顶峰。
医务室里，路明非用湿毛巾擦拭楚子航额头的冷汗。镇静剂让师兄陷入昏睡，但眼睑仍在剧烈颤动，仿佛在噩梦里挣扎。
路明非调出系统光幕：
【记忆侵蚀度：47%】
【重要记忆节点丢失：
"与诺诺的初遇"（己遗忘）
"三峡水底"（残留19%）】
窗外闪电劈过，刹那白光中，床头柜上的粉色发卡格外刺眼——他仍然想不起这是谁的，但心脏会条件反射般绞痛。
【新任务：获取奥丁印记样本】
【奖励：解锁"绘梨衣"记忆碎片×1】
病床上的楚子航突然抽搐。黑色血管从颈动脉向面部蔓延，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路明非再次发动"不要死"，清晰感觉到生命从指尖流失。
楚子航的黄金瞳骤然大亮。他掐住路明非喉咙按在墙上，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找到你了，漏洞。"
窒息的痛苦中，路明非看清楚子航瞳孔里叠着另一双眼睛——冰冷、非人，像是透过万花筒看到的星空。
"奥丁......"他挤出这个词。
"错误答案。"被附身的楚子航歪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是你口中的'系统'。"
玻璃碎裂的脆响突然传来。楚子航的黄金瞳恢复清明，村雨贯穿他自己的左腹，鲜血喷溅在路明非脸上。
"跑......"真正的楚子航回来了，声音虚弱如风中之烛，"它们在通过印记......定位你......"
走廊传来脚步声。路明非最后看到的，是楚子航用血在地板上画的世界树符号。
——
"龙血浓度波动导致的短暂狂躁。"
校医的诊断轻描淡写。路明非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掌心浮现又消失的龙鳞。系统显示剩余时间正在流逝：
【88天07小时41分】
诺诺风风火火冲进来时，路明非脱口而出："师姐......"
红发少女疑惑地挑眉："我们见过？"
血液瞬间冻结。系统弹出提示：【记忆节点"与诺诺的初遇"己永久删除】
"新生指南上看过照片。"路明非干笑着掩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暴雨中的钟楼像柄黑色巨剑。
路明非撬开青铜门锁，内部巨大的齿轮组正在缓缓运转。在顶层装置中央，悬浮着一枚冰晶——奥丁印记的复制品。
触碰的瞬间，记忆洪流冲刷脑海：
- 楚天骄在雨夜高举折刀
- 庞贝·加图索调试培养舱
- 无数个路明非被封存在琥珀般的晶体中......
"欢迎来到回收站。"
路鸣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魔鬼坐在齿轮上晃荡双腿，西装口袋插着支枯萎的樱花。
"哥哥，所谓系统......"他轻轻跳下，冰晶在指尖化为齑粉，"不过是诸神废弃的沙盘啊。"
黎明时分，路明非回到病房。
楚子航的床单背面，几滴鲜血正违背重力向上流动，组成一行小字：
"他们撒谎。"
窗外，暴雨仍在继续。
——
【记忆碎片·绘梨衣01】
深海般的黑暗里，穿巫女服的女孩对他微笑。
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路明非听不见。
眼泪砸在虚拟界面上，他疯狂点击兑换键，系统只冰冷回复：
【该记忆己锁定】
【提示：某些因果不可逆转】
路明非把粉色发卡按在心口，蜷缩成子宫里的姿势。
校医院走廊上，值班护士听见3号病房传来压抑的呜咽，像是有人正被活生生挖走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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