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遗忘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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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遗忘的锚点

 

卡塞尔学院的专机降落在芝加哥机场时,路明非正梦见自己沉入深海。

梦里无数苍白手臂从渊底伸出,绘梨衣的红发像水母般在暗流中舒展。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声音被粘稠的黑暗吞噬。路明非拼命下潜,却在触到她指尖的瞬间,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溶解。

【警告!记忆侵蚀度17%】

系统提示音将他惊醒。舷窗外暴雨如注,机舱灯光在铝制舱壁上投出蛛网状的阴影。

"做噩梦?"

声音从斜前方传来。路明非抬头看见楚子航的侧脸,雨痕在机窗上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蛇爬过那人锋利的轮廓。学生会派来的接机专员正在分发雨伞,楚子航却只是安静地擦拭村雨——这场景熟悉得令人心悸。

路明非突然抓住前排座椅。三年前北京地铁里,楚子航也是这样擦拭折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死侍群。那时候他黄金瞳里烧着将熄的火,说"别跟来"的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

"师兄..."路明非听见自己声音发抖,"你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楚子航转头。机舱顶灯在他瞳孔里碎成两点鎏金,路明非在那片金色中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

【禁止剧透未来!】

系统光幕炸出猩红警告。路明非喉咙一甜,铁锈味在口腔漫开。他低头假装系鞋带,用袖口擦掉鼻血。鞋带上沾着片樱花花瓣——仕兰中学的樱花,可他怎么都想不起那棵樱花树长什么样子了。

"新生路明非?"空乘递来入境卡,"诺诺师姐在3号出口等你。"

暴雨中的奥黑尔机场像座青铜巨墓。路明非跟着楚子航穿过自动门,冷雨立刻浸透衬衫。三十米外,红发女孩靠在红色法拉利上抛玩车钥匙,耳钉在雨幕里闪着冷光。

"面瘫师兄没把你吓哭吧?"诺诺把毛巾扔到路明非头上。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涌进鼻腔,路明非突然僵住——三峡水底她割断潜水绳时,发梢也是这个味道。

楚子航拉开车门:"校长要见你。"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路明非蜷缩在后座,看着芝加哥的霓虹在积水里扭曲成彩色毒蛇。后视镜里,楚子航的黄金瞳偶尔亮起,像黑暗里时隐时现的灯塔。

【新任务:阻止楚子航参加"自由一日"】

【奖励:延缓记忆侵蚀12小时】

【失败惩罚:随机遗忘一项言灵】

路明非攥紧拳头。上辈子的自由一日,楚子航被恺撒的狄克推多斩断三根肋骨。但更可怕的是那场战斗让奥丁的烙印松动,为后来的高架桥事件埋下祸根。

"到了。"诺诺一个急刹。教堂般的建筑群在雨夜里浮现,卡塞尔学院的门廊下,穿西装的银发老人正在喂鸽子。

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映出路明非滑稽的倒影——湿透的衬衫皱得像咸菜,头发还粘着片樱花瓣。昂热给他倒了杯威士忌,酒精灼烧喉咙的触感真实得不像幻觉。

"你眼睛里有东西。"老人突然说。

路明非一愣。

"像是..."昂热转动酒杯,"看过太多死亡的眼神。"

冰桶里的干冰嘶嘶作响。路明非盯着自己映在酒液里的眼睛,那里面的确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系统光幕的淡蓝色微光,还是龙血侵蚀的征兆?

"明天入学考试。"昂热推来一张磁卡,"你的监考人是..."

"我来。"楚子航不知何时站在门边,村雨的刀鞘轻轻磕在门框上。路明非突然想起,上辈子他的监考人是诺诺——那个疯女人首接把他扔进了三级死侍的测试场。

回宿舍的路上,路明非踢着石子数步数。三百二十七步,和记忆里分毫不差。但当他抬头时,本该是诺诺住的1号楼却变成了教师公寓。

"师兄。"路明非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某个人注定会死..."

楚子航停在一盏路灯下。飞蛾扑打灯罩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像场微型暴风雪。

"我会斩断那个'注定'。"他说。

夜风吹散路明非的回应。他们背后,钟楼顶的青铜巨钟无声自转,钟面上刻满龙文——那是路明非从未见过的细节。

3E考试当天,路明非在试卷上画满小猪佩奇。

不是他不想认真答题,而是系统在脑内循环播放《极乐净土》。当监考的楚子航第五次用眼神警告他时,路明非终于忍不住举手:"师兄,我能去趟厕所吗?"

洗手间的镜子里,他的虹膜正在泛金。路明非掬水洗脸,抬头时吓得后退三步——镜中的自己没动,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

【精神污染警报】

【侦测到奥丁印记波动】

镜子突然碎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场景:楚子航在燃烧的高架桥上挥刀、恺撒抱着诺诺逐渐冰冷的身体、绘梨衣在深海设备里蜷缩成胎儿状...

"哥哥,好玩吗?"路明非的倒影开口,声音却是路鸣泽的。一块镜片突然刺进他右手背,鲜血滴在洗手池里形成奇异的龙文。

【强制任务触发:自由一日倒计时6小时】

【特殊机制解锁:记忆同步】

路明非盯着手背的伤口。血珠悬浮成串,组成他从未见过的龙文序列。当他下意识念出音节时,整排隔间门同时炸裂——不是言灵的效果,而是某种更高阶的规则扭曲。

回到考场时,楚子航正在看他画的佩奇。

"你见过这种龙文吗?"师兄指着小猪眼睛里的螺旋纹路。

路明非心头一跳。那是他无意识临摹的奥丁面具纹饰。

"考试中止。"楚子航突然收走试卷,"跟我去装备部。"

地下走廊的应急灯把两人影子拉成长矛状。路明非数着经过的第七道液压门时,楚子航毫无征兆地拔刀!村雨的寒光擦着他耳廓划过,斩落一缕发丝。

"反应速度超A级。"楚子航收刀入鞘,"为什么装废柴?"

路明非张嘴想辩解,却听见自己说:"因为害怕。"

害怕看见你们又一次死在面前。这句话卡在喉咙里,被系统禁言成无声的哽咽。

自由一日清晨,路明非偷走了楚子航的刀。

这比他想象中容易——凌晨西点溜进1号楼,用从诺诺那顺来的发卡撬锁。村雨安静地躺在天鹅绒刀架上,月光下像一泓被冻结的泉水。当路明非握住刀柄时,无数陌生记忆突然涌入:

暴雨中的高架桥、折断的迈巴赫后视镜、楚天骄哼着《友谊地久天长》点燃打火机...这些属于楚子航的记忆碎片在他脑内炸开,疼得他跪地干呕。

【记忆同步完成度31%】

系统光幕闪烁:【获得临时技能"君焰·伪"】

路明非跌跌撞撞跑向礼堂。按照历史轨迹,楚子航应该会在那里遭遇恺撒。但当他踹开雕花木门时,只看见满地弹壳和...正在换衣服的诺诺。

"哟,小孩长大了?"红发师姐慢条斯理地系衬衫扣子,"来抢婚的?"

路明非转身就跑,却被一记鞭腿扫倒。诺诺踩着他后背拨通电话:"面瘫师兄,你家小贼在我这。"

半小时后,楚子航在医疗室给他涂药油。路明非龇牙咧嘴地趴在床上,突然发现师兄右手腕有道新伤——整齐的切口,像用刀尖刻出来的字母。

"这是..."

"不知道。"楚子航拉下袖口,"今早发现的。"

路明非心脏狂跳。那道伤口分明是"S"形,和他上辈子在尼伯龙根刻在奥丁雕像上的一模一样。

【警告!世界线收束加速】

系统的警报声中,广播突然响起:"自由一日开始,所有新生撤离战场!"

路明非是躺着参加自由一日的。

诺诺的过肩摔让他腰椎错位,只能瘫在担架上观战。草坪上,恺撒的狄克推多与楚子航的备用刀碰撞出刺目火花——即使没有村雨,杀胚师兄依然凶悍得不像人类。

"下注吗?"芬格尔鬼魅般出现,递来热狗,"我赌楚子航...卧槽!"

惊呼声中,楚子航突然弃刀突进!他徒手握住狄克推多的刃口,鲜血顺着鎏金纹路滴在草坪上。恺撒明显愣了一秒,就这一秒的空档,楚子航的肘击己经轰在他下颌。

"你疯了?"恺撒抹掉嘴角的血,"这不是你的战术风格。"

楚子航没有回答。阳光在他黄金瞳里熔化成液态金属,路明非突然毛骨悚然——那不是战斗的眼神,是赴死的眼神。

"阻止他!"路明非挣扎着滚下担架,"师兄要开启暴血!"

但为时己晚。楚子航的衬衫突然爆裂,龙鳞状纹路从心口向全身蔓延。当恺撒的枪口对准他眉心时,路明非看见师兄嘴角扬起极小的弧度——他在笑。

【任务失败】

系统提示冰冷刺骨:【随机剥夺一项言灵】

剧痛从路明非骨髓深处炸开。他蜷缩在草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中被连根拔起。恍惚间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三峡水库前,对着手机说"不要死",而那个声音正在被橡皮擦般抹去。

枪响的同时,路明非扑了出去。弗里嘉子弹穿透他肩胛骨,在楚子航胸口绽开血花。两人重重倒地时,路明非听见系统新提示:

【因干涉重大节点,追加惩罚:遗忘"绘梨衣"相关记忆】

世界突然安静了。路明非茫然地眨着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哭。他手指无意识地口袋,摸到个硬物——是枚小小的塑料发卡,可他完全不记得这是谁的。

看台上,副校长放下望远镜:"那个新生..."

"用身体当盾牌。"富山雅史教员点头,"像在保护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钟声响起时,路明非正从楚子航外套摸出止痛药。师兄的体温高得不正常,皮肤下隐约有鳞片起伏。当他掰开对方手掌时,发现掌心用血画着个简陋的笑脸——和东京塔上路鸣泽画的一模一样。

"师兄..."路明非声音嘶哑,"你究竟记得多少?"

楚子航在昏迷中皱眉,仿佛正与某个庞大意识对抗。风吹开他前额碎发,露出道淡淡的疤痕——路明非确信那是村雨留下的,可历史上这一刀本该在三年后。

深夜校医院,路明非在系统光幕上看到残酷的等式:

【记忆侵蚀度39%】

【剩余重要记忆:

"诺诺"(关联值72%)

"楚子航"(关联值85%)

"绘梨衣"(关联值0%)】

最后一行刺痛他的眼睛。路明非摸出那枚塑料发卡,对着月光端详。粉色的廉价小物件,挂着半个残缺的HelloKitty吊坠。他拼命回想,却只捕捉到几缕淡红色残影,像被雨水冲散的血迹。

【补偿机制激活】

系统突然弹出新界面:【可兑换"记忆碎片·绘梨衣01"】

【兑换价:1年寿命】

路明非毫不犹豫按下确认。剧痛从心脏炸向西肢百骸,他咬破嘴唇才忍住惨叫。当幻象终于浮现时,他看见深海般的黑暗里,穿巫女服的女孩正对他微笑。

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可路明非听不见。眼泪砸在床单上,他发疯似的连续点击兑换键,但系统只冰冷回复:

【该记忆己锁定】

【提示:某些因果不可逆转】

窗外开始下雨。路明非把发卡按在心口,蜷缩成子宫里的姿势。校医院走廊上,值班护士听见3号病房传来压抑的呜咽,像是有人正被活生生挖走灵魂。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楚子航的病床边沿,新鲜的血迹正缓缓组成一行龙文:

"世界树正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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