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桐那场所谓的“玄学讲座”己经过去好些天了，班里依旧闹哄哄的。阳光零零散散洒进校园，像是给地面铺上了细碎的金子，新的事情就这么悄然开场。
教室里乱成一片，有的人低着头，认真思索沈雨桐提到的焦虑曲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有的人偷偷从桌洞里摸出塔罗牌，神神秘秘地给自己算卦，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林晚星照旧靠在窗边，手指一下一下着腕上的红绳，眼睛盯着窗外操场上疯跑的身影。江野站在她旁边，耳机挂在脖子上，嘴巴不停嘟囔着：“陆飞那小子，现在在校门口都成一道风景了，就跟景点似的。”
周晓然抱着蓝牙音箱慢悠悠地走过来，突然插话：“你们听说没，苏晴要上普法节目啦！”
“啥？”王胖子正往嘴里塞薯片，听到这话，差点把薯片喷出来，“普法节目？她不就只会傻笑点头嘛！”
“你懂啥！”周晓然打开音箱，里面正放着前几天她和苏晴一起弄的《校园权益rap》，节奏带劲得很，“人家偷偷准备好几个月了，法律条文背得比英语单词还熟呢！”
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同学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晴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手里捏着一份稿子，小声念着，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摄影棚里灯光刺得眼睛生疼，摄像师在镜头后面摆弄设备。苏晴在化妆间对着镜子，拉了拉领口。她头发梳成低马尾，柔顺地垂在肩膀上，脸上化着淡妆，干净清爽。手里紧紧握着那份改了无数次的发言稿。
“苏同学，上台记得保持微笑，说话别太快。”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杯温水，“你代表学生发言，不是去吵架的。”
“我知道。”苏晴轻声回应，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
舞台灯光刷地亮了，观众的掌声噼里啪啦响起来。主持人热情介绍完，镜头慢慢转向苏晴。
“大家好，我是市一中高三的苏晴。”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响亮。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今天，我想讲讲咱们在校园里真正拥有的权利。”
这话一说出口，就像石头投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好多同学觉得，不犯纪律、好好学习就行。可有没有想过，咱们每天被监控记录的事情，是不是侵犯了咱们的隐私？那些说‘自愿参加’的补课，是不是早就超出了法律界限？”
她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
“我不是来指责谁，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些事情，可不小。”
观众席里有人小声议论，有家长眉头皱得紧紧的。
“根据《民法典》第1032条，自然人有隐私权，谁都不能随意拍摄、查看别人的私密空间……”
她没照着稿子念，举了很多生活中的例子，把法律条文讲得生动形象。还拿出一份模拟数据报告，解释为什么过度监控会影响学生的心情。
“这数据是匿名团队做的。”她笑着说，“他们说，人要是知道自己随时被盯着，做什么都不自在，上个厕所都小心翼翼。”
现场再次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
录完节目，苏晴走出演播厅，夜风吹在脸上，吹乱了几缕头发。她深吸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
“苏同学。”一个陌生男人拦住她，“导演让我转告你，节目组想让你成为长期嘉宾。”
“我？”她挑了挑眉，“我只是个学生。”
“就因为你是学生，才有代表性。”男人笑了笑，“而且……上面有人挺喜欢你的说话方式。”
她没多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弹出来：
【林晚星：干得漂亮。】
她嘴角上扬，回复道：
【谢谢。你那句“规则是为了保护谁”，我改成问句了。】
没过一会儿，对方回了个表情包——一只猫头鹰推眼镜，配文：“你赢了。”
第二天早上，学校走廊里全是关于苏晴上节目的话题。
“你们看那个普法节目没！”王胖子一边啃面包一边大喊，“苏晴太厉害了！”
“我昨晚录了三遍。”周晓然举着手机炫耀，“她的话我都能背下来。”
“真没想到……”陈默推了推眼镜，“她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还这么温和。”
林晚星静静地看着操场，几个老师聚在一起，压低声音交谈，脸色都不太好。张主任也在其中，端着保温杯，眉头皱成了疙瘩。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他突然提高音量，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咳嗽两声掩饰。
江野乐了：“这老头儿估计得失眠。”
“别小看他。”林晚星淡淡地说，“他不会被几句话吓倒的。”
“那你觉得……”江野看着她，“苏晴这事儿，值不值？”
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至少，有人开始听进去了。”
晚上，苏晴一个人坐在宿舍阳台，望着城里的灯火。楼下篮球场传来欢笑声，还有陆飞投篮的声音，一下一下，稳稳当当。
她打开手机，又点开今天节目片段。画面停在她最后那句话上：
“我们应当思考，规则是为了保护谁？”
她轻轻念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
风吹过来，窗帘轻轻飘动。远处教学楼灯火通明，仿佛有许多为未来努力的灵魂，在黑暗中努力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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