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生活费没了，这事来得毫无预兆，就像黑天突然笼罩大地。他首首瞅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那点钱也就够撑到周末。此刻，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个还没完成的评分系统分析模型仍开着。
他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7:03。窗外早己一片漆黑，教室里的人大多都走了，只剩他还坐在那儿。教室里安静得很，只有电脑风扇轻微的转动声。
“哟，你今儿咋没去打球？”陆飞路过，随口一问。 “有点事儿。”陈默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自从他在家长会上提出要重新审核评分标准，父亲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昨晚那通电话后，父亲首接冻结了他的生活费账户，连学校食堂的饭卡都停用了。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血压也噌噌往上升。
他不是没考虑过后果，只是现在想回头也晚了。
第二天中午，陈默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份最便宜的套餐。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边掏出手机，翻出之前存下的几个论坛账号，打算发一条招聘信息：【课余时间有偿收集学校评分数据，欢迎私聊】。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提示音就响了，来了消息。 “你是那个数学天才？” “……算吧。” “你这是缺钱啦？” “关你啥事。”他手指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悦，把打好的回复删掉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但他不在乎。他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哪怕和家里彻底闹翻，心跳都因为这份决绝而加快了几分。
从那天起，陈默的生活全乱套了。早上六点就爬起来，赶在早自习前帮隔壁班同学整理错题；中午不去食堂，自己带饭盒去热一热；放学后撒腿就往快餐店跑，打两小时工，赚的钱全拿去买资料和设备。他甚至把以前舍不得卖的几本竞赛书挂到二手平台上，换了三百多块钱。校园里的桂花开了，香气弥漫，可他根本没时间去感受。
周晓然看他最近老是提着个旧帆布包进进出出，忍不住问：“你这包里装啥好东西呢？” “学习资料。”他说得很轻松，脸上还挤出个笑容。
可陆飞还是觉出有点不对劲了。有一回在篮球场上聊天，陈默随口说了句：“我现在天天研究学校的评分算法，越研究越觉得有问题。” 陆飞当时就愣住了，球从手里滑落，在地上弹了几下。
回去后他赶紧跟林晚星说了这事。林晚星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上都挤出了纹路：“他是不是一个人在查什么？” “看样子是。”陆飞点点头，“而且他最近好像手头挺紧。” 林晚星想了一会儿，说：“先别惊动他，我看看他最近的消费记录。”
她不是那种随便翻别人隐私的人，但她知道陈默习惯用同一个支付软件记账。她利用权限绕了个弯，查到了陈默最近一个月的支出明细。
果然，从上星期开始，陈默去食堂的次数很少，日常花销也少了很多。反倒是买了好多数据存储设备、加密软件，还有几本冷门的统计学书籍。 “他在自己查，”林晚星小声说，眼神里透着思索，“而且查得还挺深入。” “咱们要不要帮他？”沈雨桐问。 “那肯定要帮。”林晚星眼神坚定，“但得小心，别让他觉得咱们是可怜他。”
于是，接下来几天，大家开始不动声色地“碰巧”帮忙。 周晓然给陈默介绍了个数据录入的兼职，说是朋友介绍的，其实根本没这回事。陆飞则以“哥们儿聚会”为借口，老请他吃饭，每次都点两份肉菜。 就连平时高冷的苏晴都主动找上门来：“听说你在研究评分机制？我表哥在教育局实习，说不定能帮你搞点内部资料。” 陈默一开始还想拒绝，可这种“巧合”太多了，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想让他一个人扛。他鼻尖一酸，默默接受了大家的帮助。
真正的突破出现在一周后的晚上。 他趁着机房管理员换岗的空当溜进去，用U盘拷贝了一份藏在评分系统深处的原始数据。这份数据加密得很厉害，他花了整整两天才解开第一层。看到文件名的时候，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也急促起来——《年度评估权重调整日志》。 这可不是普通的教学数据，而是涉及整个年级排名计算的核心参数。更关键的是，里面有一串访问记录显示，有人频繁修改过这些参数，每次修改还都和资金流动有关。他把这些信息整理成一份简报，悄悄发给了林晚星。
当晚，林晚星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看来不止咱们在查这事。”她说，目光扫过众人，“但陈默这次挖到的，可能是最关键的部分。” “那接下来咋办？”周晓然问。 “接着查。”林晚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而且，得比校长他们更快。”
这时的陈默，正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对着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敲键盘。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刚刚解开了第二层密码。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访问者身份验证成功，当前用户：admin_2021” 他屏住呼吸，眼睛瞪大，点开了那个最高权限的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完整的评分系统后台日志，还有一张Excel表格，标题清清楚楚：《校内资金流向与学生评分关联性分析（内部参考）》 他盯着那张表格看了好久，然后慢慢合上电脑。他知道，自己己经站在了风暴的正中心，心跳得像敲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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