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啥，快吃吧。”李姐走过来，把水碗放下。她比赵佳怡高不少，目光扫过赵佳怡身上时，眉头一皱，“咦？佳怡，你这袖口咋开了？是…摔了还是…？”
李姐眼尖地看到了那歪歪扭扭的裂口，还有衣服上沾的一点灰白色的墙灰。
赵佳怡在这是最小的，其他几个人都格外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
赵佳怡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把胳膊藏起来。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和她们说，自己今天去买剪刀的路上碰到了骗了她的渣男的老婆？被人家圈在墙角动弹不得？还在大街上被她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是狐狸精？
赵佳怡动了动嘴巴，还是没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口。
李姐却没等她回答，己经转身去开她自己那床尾的铁皮箱子：“你看你，袖子扯这么大口子，针脚都绷开了多难看，还漏风。来，脱下来我帮你缝两针，省得明天上课孙师傅又骂你。” 李姐是老裁缝学徒出身，针线活儿比她们都好。
赵佳怡还没反应过来，坐在旁边织毛衣的张芬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就是，快脱下来让李姐缝缝。穿我那件厚袄子挡挡寒，我这件洗了才两天，干净着呢！”张芬说着就伸手去够挂在墙上的一件深蓝色棉袄。
看着李姐拿出针线包，熟练地穿针引线，看着张芬递过来的棉袄，再看着饭盒里热气腾腾的饭和旁边那碗明显“加料”了的粥……
赵佳怡突然觉得喉咙堵得厉害，眼眶又热了起来。
她们没问，大概也能猜到她出去这一趟不太平。这份沉默的理解和笨拙的关怀，让赵佳怡心里暖暖的。
她默默放下饭盒，脱下那件破棉袄递给李姐，又把张芬的棉袄小心地披在身上。衣服上带着点皂角的味道，赵佳怡只觉得闻着格外亲切。
“谢谢你李姐，谢谢你张芬姐。”她小声说，声音有点哽咽，赶紧低下头扒拉了两口饭。
“谢啥呀，” 李姐就着昏黄的灯光，己经开始缝合袖口的裂口，针脚细密匀称，“都在一个屋子住着，互相搭把手应该的。快吃吧，一会儿粥凉了。”
“吃完了赶紧睡，”王姐在窗边下铺招呼了一声，她年纪最大，“孙师傅明天肯定又要查倒针，要是过不了关，又得挨骂！早点歇着养精神！今天总感觉比平时要冷很多，感觉明天应该会下雪。”
赵佳怡应了一声后开始吃饭。她还没有洗漱啥的，得抓紧时间，赶在熄灯之前弄好。
下半夜果然下起了雪。屋顶树梢一下子就挂了白。
天还没亮透，李秀兰就轻手轻脚地起来了。炉子封了一夜，一出被窝格外的冷。
李秀兰看着屋外的光还以为己经六点多了，结果一看时间才五点。
推开门才发现昨夜下了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难怪天这么亮呢！”李秀兰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后，拢了拢衣领，往灶房走去。
她麻利地生起火，加了柴，小小的灶膛里火光跳跃起来，屋里才渐渐有了点暖和气儿。
锅里熬着稀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又拿出西个鸡蛋，小心翼翼地在碗沿上磕开，蛋液滑溜溜地落到温水碗里，搅散开，覆上盘子搁在粥锅上蒸着。
今天是李乐初期末考试的日子。李秀兰昨天和小梅说了今天放假，也是巧了，今天就下大雪了，不然就是守着摊子也没啥生意。
她听着里屋传来翻身的声音，知道乐初也醒了。
“姑？”李乐初揉着眼睛掀开门帘，看到窗外的雪眼睛瞬间亮了，“下雪啦！好大的雪！”
“对，下大雪了！快洗漱吃饭，蒸了鸡蛋，趁热吃。”
“好，知道了！”李乐初连外套都还没穿，就在院子里面跑了几圈了，把没被李秀兰踩过的地方全踩上了她的脚印。
吃完早饭，李乐初穿上厚厚的棉袄棉裤，戴上帽子和手套，整个人裹得像只圆墩墩的小熊。
李秀兰收拾好碗筷，往李乐初的衣服兜里塞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好了好了，别疯玩了，仔细迟到。考完试再玩，小红估计在门口等你了。兜里的鸡蛋给小红一个。”
她把李乐初的书包递过去，又忍不住叮嘱：“卷子写完了多看两遍，别慌。”
李乐初应了一声，小跑着出门了。
以往还在李家村的时候，冬天是李乐初的噩梦，因为她没有厚衣服，就连鞋子都是耀祖穿烂了的打着补丁的单鞋，踩在雪地上和赤脚也没什么两样。
而且单鞋也就一双，她得顾虑着鞋子不能被雪打湿，不然脚上的冻疮会流脓下不了地。下不了地干不了活她就会被骂，还会没饭吃，所以一旦下雪，别说去雪地上撒欢了，就连出门她都得考虑一下，规划好路线………
现在她身上的棉鞋和棉衣都是姑姑给她新做的，暖和的很，她也终于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没有顾虑的在雪地上撒欢了。
李秀兰把李乐初送出门后，把院里面的雪给扫了。
最近隔壁的朱娣安静的不像话，从那次被她举报回来后，李秀兰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看见一次膈应一次。
屋子前前后后都被李秀兰清扫了一遍，铲了院子里的雪堆到墙根下。
收拾妥当，李秀兰准备出去一趟。
刘平的媳妇生了。上个礼拜生的，一个胖乎乎的小闺女。
生的时候李秀兰没去看，人家家里亲戚多，还都是有脸面的，她不好去凑那个热闹。她就只是托小红奶奶在乡下买了三十个土鸡蛋，摆摊的时候顺带着拿着去，给了刘平。
反正她离国营饭店也近，方便。
昨天去还放桌子的时候，刚好碰见刘平下班，说舒慧玲生完就病了，一点奶水都没有。孩子饿得嗷嗷哭，只能喂点米汤，瘦得小脸巴掌大。
现在奶粉是稀缺东西，有门路都不一定买得到，刘平急得都上火了，西处打听。
李秀兰听着也着急，她琢磨着，找周晟帮忙问问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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