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收到匿名快递时，正在给沈砚秋的病房换监控硬盘。
快递信封是最普通的牛皮纸，邮戳显示来自江海市郊区，邮票倒贴，像是某种暗号。
他用美工刀划开信封，里面掉出一沓照片，边缘还带着显影液的酸味。
第一张照片就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码头仓库的阴影里，张启明正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握手，对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块和夜枭完全吻合的疤痕。
照片的角度刁钻，像是藏在集装箱缝隙里拍的，连张启明警号上的锈迹都清晰可见。
“林队？”小张端着咖啡进来，看见照片时手一抖，褐色的液体溅在警服上，“这……这是张局？”
林深没说话，翻到最后一张照片。
背景是“忘忧谷”会所的停车场，张启明从夜枭的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包角露出半枚金属玫瑰徽章。
拍摄时间显示是上周三，正是张启明说“在省厅开会”的那天。
“把这些照片做技术鉴定，确认没有PS痕迹。”
林深将照片锁进抽屉，钥匙串上的狼牙吊坠硌着掌心。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十年前在她的凶案现场找到的，至今没查到来源。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警车呼啸而过。
张启明是警局的二把手，主管刑侦和缉私，周正退休前就是他的下属，老顾的“文物修复事故”当年也是他经手处理的。
“陆川，查张启明近三年的银行流水，特别是和黑礁湾有关的汇款记录。”
林深对着耳机说，“还有，查‘忘忧谷’会所的股东名单。”
“收到，但张局的权限比我们高，查他的流水可能需要……”
“我来申请授权。”
林深打断他，目光落在墙上的组织结构图上，张启明的名字用红笔圈着。
下午三点，张启明被请到了审讯室。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露出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看见林深时还笑着打招呼。
“小林，找我什么事？最近案子多，我这刚从物证科回来。”
林深将照片推过去，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张启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笑起来。
“这是谁的恶作剧？合成技术不错啊，连我衬衫上的咖啡渍都仿得一模一样。”
“上周三下午三点，你在‘忘忧谷’会所，不是在省厅开会。”
林深拿出停车场的监控截图，“夜枭的车里有你的指纹，公文包里的徽章上也有。”
张启明的手指停住了，突然收起笑容，身体微微前倾：“林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怀疑上级是要负纪律责任的。”
“我只对证据负责。”
林深调出陆川刚发来的银行流水，屏幕上显示三笔大额汇款，收款方是黑礁湾的一家物流公司。
用途栏写着“文物养护”，汇款日期正好和周正去东南亚的时间吻合。
“这三笔钱是怎么回事？”
张启明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沈砚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哭腔：“只要拿到病毒样本，就能换我父母的真相……夜枭先生，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录音戛然而止。张启明将录音笔推到林深面前：“这是技术科刚恢复的，沈砚秋和夜枭的通话记录。小林，你被他骗了，他才是‘魅影’安插的棋子！”
林深的目光扫过录音笔的显示屏，录音时长3分21秒，背景音里有规律的电流声，像是后期合成时没处理干净的杂音。
“张局，”他突然笑了。
“你知道沈砚秋有哮喘吗？每次情绪激动都会咳嗽，但这段录音里，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稳。”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抓起录音笔就要销毁，却被林深按住手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林深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疤，和沈砚秋描述的老顾手腕上的疤一模一样。
“是你杀了老顾。”
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三号仓库的爆炸，是你安排的，你怕他说出你的秘密。”
张启明猛地甩开他的手，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一派胡言！我要见局长！”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技术科的人冲进来。
脸色慌张：“林队，不好了，张局电脑里的文件被远程删除了，我们拦不住！”
林深回头的瞬间，张启明趁机撞开他，朝门口跑去。
走廊里传来警笛声，不是他们的人，是张启明提前安排好的支援。
“拦住他！”林深追出去时，张启明己经冲进了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他对着林深做了个口型，像是在说“你母亲”。
审讯室里，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陆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林队，我在做数据恢复，但对方用了军方级别的删除程序……等等，恢复了一部分！是和智核科技的邮件往来，张启明是他们的‘保护伞’，负责销毁走私文物的证据……”
林深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试图拦截删除指令。
屏幕上突然弹出个加密文件夹，名称是“狼牙计划”，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十年前的凶案现场，他母亲倒在血泊里，旁边放着个和他钥匙串上一模一样的狼牙吊坠，吊坠下压着枚金属玫瑰徽章。
文件夹自动销毁时，林深只来得及看清照片角落的日期和沈砚秋父母被害的日期是同一天。
“陆川，查‘狼牙计划’！”他对着耳机嘶吼，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
“查到了，是智核科技十年前的秘密项目，负责人是……”陆川的声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林深冲到技术科时，陆川正趴在键盘上，额头上有个针孔，旁边放着杯没喝完的咖啡，检测显示里面有强效安眠药。
监控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后门溜了出去，身形和张启明的秘书很像。
“通知各卡口，拦截张启明的车！”
林深抓起配枪，“还有，保护好沈砚秋，张启明很可能会对他下手！”
警笛声再次响起，林深驾车冲出警局时，看见张启明的车正拐过街角，车牌被布遮住了。
他猛踩油门，两车在闹市区展开追逐，保险杠蹭到护栏时，林深的额头撞在方向盘上，血腥味里混着母亲吊坠的铁锈味，突然想起张启明最后那个口型。
原来母亲的案子，真的和“魅影”有关。
追逐在跨江大桥上结束。
张启明的车被逼停在护栏边，他下车时举着双手，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林深，你赢不了的。‘魅影’的根比你想象的深，你母亲，沈砚秋的父母，还有高明，都是挡路石……”
他突然朝江里跑去，林深追上去时，只抓住他的公文包。
张启明的身体在江水中沉浮，嘴里喊着什么，被汽笛声吞没。
公文包里没有病毒样本，只有一本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狼牙吊坠，旁边写着行小字：“顾家的玉佩，藏着钥匙。”
林深站在大桥上，江风吹得警服猎猎作响。远处的货轮鸣着笛，航线正好经过黑礁湾。
他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发现夹着张老照片，年轻的张启明和老顾站在考古队的帐篷前，手里举着块破碎的玉佩，样式和沈砚秋的玉坠一模一样。
这时，小张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林队，陆川醒了，他说恢复的文件里有个地址，是智核科技的秘密实验室，就在……就在邙山罐头厂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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