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的通缉令贴满了江海市的大街小巷。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和“文物走私犯”“爆炸案嫌疑人”的标签格格不入。
林深把通缉令从公告栏上揭下来时,指腹蹭过照片里他额角的疤痕。
那是小时候帮老顾搬青铜器时被砸的,沈砚秋总说:“师父,这疤是您给我的护身符。”
“林队,省厅刚发了协查通告,”
小张拿着报告走进来,“说沈砚秋可能携带病毒样本潜逃,让各卡口加强盘查。”
三号仓库爆炸后,沈砚秋就从医院消失了,监控只拍到个裹着黑袍的身影溜出后门。
更蹊跷的是,现场找到的工作证上,除了沈砚秋的指纹,还有枚模糊的左手食指印。
“有人在故意栽赃他。”
林深把通缉令揉成一团,“沈砚秋要是想跑,根本不会留下工作证。”
话音刚落,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一封加密邮件弹了出来,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
“老顾死前给我发了定位,城郊废弃罐头厂。”
末尾附了串坐标,和林深手机里存的沈砚秋私人号码的GPS轨迹重合。
“是他发的。”
林深立刻起身,抓起外套。
“带两队人,穿便衣,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三点,罐头厂的夜班工人应该早就下班了。
废弃罐头厂藏在邙山脚下的树林里,生锈的铁门挂着把大锁,锁孔里塞着半截烟头。
林深翻墙进去时,裤腿被铁丝划破,血腥味混着罐头腐烂的酸臭味钻进鼻腔。
厂房的玻璃大多碎了。
林深打手势让警员散开,自己摸到主车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还有男人压抑的喘息。
推开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片狼藉。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生锈的铁皮碎片,血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河。
而在他们中间,沈砚秋正背对着门口,手里攥着块尖锐的瓷片,肩膀剧烈起伏,白衬衫被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对面站着个戴黑色面具的人,身材瘦高,穿件浅灰色西装,左手把玩着枚金属玫瑰徽章。
正是“魅影”的标记。
“把玛瑙杯交出来,”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擦过玻璃,“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沈砚秋没说话,突然将瓷片往地上一摔,发出刺耳的响声。
“白玲是不是你们杀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火烧过,“她才二十岁,你们连她都不放过!”
面具人似乎笑了,肩膀抖了抖:“‘魅影’从不养闲人,她既然敢把U盘给警察,就该知道下场。”
林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白玲的死果然和“魅影”有关,而且对方知道U盘在他手里。
就在这时,沈砚秋突然冲向面具人,速度快得不像刚从爆炸里逃出来的人。
林深这才发现他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管渗出深色的血,是旧伤,仓库里被麻醉枪射中时摔的。
“找死!”面具人侧身躲开,抬脚踹在沈砚秋胸口。
林深正要下令行动,却看见沈砚秋从罐头堆里爬出来,手里多了个唐镶金兽首玛瑙杯。
“病毒样本在我这儿,”
他举起杯子,笑得像个疯子,“有本事来拿啊!”
面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手雷,保险栓一拉,红色的引线滋滋地冒着火星。
“那就一起死!”
“小心!”林深大喊着扑过去。
沈砚秋的反应比他更快,猛地将玛瑙杯塞进怀里,用身体护住,同时扑向面具人。
两人滚在地上扭打时,手雷从面具人手里飞了出去,落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
“趴下!”
林深将身边的警员按在地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厂房的屋顶塌了一半,烟尘弥漫中,林深听见沈砚秋的咳嗽声。
他爬起来时,额头的伤口在流血,模糊了视线,只能看见个穿浅灰西装的身影踉跄着冲出后门。
面具掉在地上,露出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是拍卖行里和赵坤交易的男人。
“是夜枭!”小张举枪要追,被林深按住。
“先救人!”
沈砚秋趴在罐头盒堆里,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怀里还死死抱着玛瑙杯,杯身的裂痕更深了。
林深掰开他的手指时,摸到块硬东西,是枚小小的玉坠,刻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和周正密室里的青铜佛像底座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跑了……”
沈砚秋的嘴唇翕动着,血沫从嘴角涌出来,“兽首……不能让他拿走……”
“我知道。”林深按住他不断流血的后背,“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沈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垂死的人。
“老顾……老顾不是主谋……”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背后还有人……和你母亲的案子有关……”
话没说完,他的头就歪了下去,手无力地垂落,玉坠从掌心滑出来,掉进血泊里。
林深捡起玉坠时,指尖被棱角划破。
他这才发现,玉坠的背面刻着个极小的“顾”字,跟古宅案有关?
夜枭跑出去的后门还在摇晃,林深追出去时,只捡到副被踩碎的金丝眼镜,镜片裂成蛛网。
树林里有串新鲜的脚印,一首延伸到公路边,路边的草丛里扔着件沾血的浅灰西装,口袋里有张揉皱的机票,目的地是东南亚,起飞时间就在两小时后。
“通知机场海关,拦截所有飞往东南亚的航班!”
林深对着对讲机低吼,“重点排查戴金丝眼镜、左手无名指有疤痕的男人!”
回到厂房时,法医正在给地上的两具尸体拍照。
其中个男人的后颈有个玫瑰纹身,图案比徽章更复杂,花瓣里藏着个“夜”字。
“是‘魅影’的核心成员,”法医摘下手套,“这种纹身只给执行过三次以上任务的人。”
林深的目光扫过尸体手边的碎瓷片,认出是宋代汝窑的胎土。
是拍卖行里消失的那只笔洗。
看来夜枭把赃物藏在了这里,打算和玛瑙杯一起运走。
这时,小张在角落里发现个被踩扁的手机,屏幕碎得像蜘蛛网,但内存卡还能用。
陆川远程破解后发来段录音,是老顾和夜枭的对话,背景里有罐头厂特有的蒸汽声。
“……那孩子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老顾的声音带着得意,“等拿到病毒样本,就让他背黑锅……”
“教授,你确定沈砚秋不知道兽首的真正用途?”
夜枭的声音还没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点南方口音。
“他?”老顾笑了,“傻得像头驴,以为我真把他当徒弟……”
录音到这里突然中断。林深捏着手机,指腹磨得发烫。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时,林深最后看了眼沈砚秋躺过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沈砚秋被麻醉前说的话。
“他们逼我画兽首的运输路线……”
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运输路线,是复仇计划的地图,每个标记点都是“魅影”成员的藏身地。
而老顾死前发的定位,根本不是给沈砚秋的,是给夜枭的诱饵。
他算准了沈砚秋会为白玲报仇,算准了两人会在这里同归于尽。
“林队,发现这个。”
警员从沈砚秋的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幅素描,是白玲站在工作室门口的样子,旁边写着行小字。
“师妹,等案子结了,我们去黑礁湾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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